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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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一昭意外地看著我,臉上表情慢慢繃不住了,我欣賞著他愈發慌張的表情,漸漸開口。


「我準備跟你爸離婚了,你放心,你我也不準備要了!」


 


12


 


許一昭表情迅速崩裂,婆婆卻先抓起許一昭,大哭起來:


 


「昭昭啊!你爸你爸住院了,造孽啊!」


 


我耐著性子解釋道:


 


「你奶奶為了省錢讓你出國,在家裡不舍得開空調,你爸中暑住院了,沒多大點事。」


 


許一昭一聽,甩開婆婆的手,暴跳如雷,指著婆婆就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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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瘋了,電費值幾個錢啊?我爸住院費比電費還貴,你就是沒苦硬吃,盡給人添亂。」


 


許一昭手一甩,眼神都不願給婆婆留一個,轉身就走了。


 


許豐和許一昭都在醫院裡住著,婆婆堅持要將三餐做好了送過來。


 


隻是我回家看過,婆婆連冰箱的電線都拔了,現在天氣熱,冰箱裡的菜早就餿了,散發出陣陣臭味,即使是加熱做成了飯菜,也隱約透出腐化的味道。


 


許豐和許一昭聞了出來,許一昭直接將門一關,連婆婆面都不肯見。


 


許豐也不再順著婆婆,當著婆婆的面把飯菜倒掉後,再回病床上點外賣。


 


婆婆哭著喊著又去垃圾桶裡,把倒掉的飯菜撿了起來,許豐外賣吃得嘴角流油,婆婆又哭著說浪費,最後皺著眉,把手裡的飯菜強咽了下去。


 


許豐中暑並不嚴重,在醫院住了三天也就回家了。


 


臨近中午,許豐卻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梁依,你趕緊回來給我做飯,你那工作能賺幾個錢,你大不了辭職,回家老子養你。我今天要吃紅燒肉,你去多買點。」


 


我估摸著,許豐是看到了婆婆放在冰箱腐敗的飯菜,我請了半天假,決定回家去看看。


 


13


 


下午,我慢悠悠提著飯盒到家,婆婆已經不在家裡,許豐躺在沙發上,眼巴巴盯著飯盒,「你怎麼這麼遲!」


 


還沒等我把飯菜擺好,許豐就狼吞虎咽吃了起來,看起來是餓到了現在。


 


許豐吃得差不多了,才用筷子扒拉著所剩無幾的菜,語氣裡盡是埋怨:


 


「你自己看看,這菜那麼油膩,怎麼吃!我看你就是幹活太少了,你這段時間別回公司了,就在家裡練練廚藝,讓我媽也歇一歇!」


 


我沉默著沒有回應,許豐先招架不住,抬起頭眼裡都是不滿。


 


我緩緩開口:「這是街邊十塊錢買的飯盒。」


 


許豐吃飯的手一頓,嘴裡一大口飯堵著,他艱難一吞,皺著眉問我:「梁依,你什麼意思?我是你男人,你給我做飯天經地義!」


 


婆婆推門進來的時候,臉色很不好,手裡提著一個保溫盒,大概又是去給許一昭送飯了。


 


婆婆看到許豐眼前一亮,連忙把飯菜都拿了出來。


 


「兒子啊!你快嘗嘗,媽今天可是做了你最愛吃的紅燒肉。」


 


飯菜透出陣陣惡臭,許豐一看到就忍不住幹嘔。


 


我看著許豐,慢慢勾起一抹笑:「愛吃不吃,你也可以吃你媽煮的。」


 


許豐沒想到我會這麼懟他,捏著筷子就想脾氣,我把婆婆煮的飯菜往他身前一推,他看了半晌,還是泄了氣。


 


我拿出離婚協議,推到他面前,婆婆搶先拿了過來,翻了幾頁,哎喲哎喲叫嚷著,「依依,你要離婚啊!你怎麼能離婚呢!」


 


許豐搶過離婚協議書往桌上一扔:「夠了梁依,不就是叫你做個飯,這點小事你至於嗎?」


 


許豐像是想到什麼,靠在椅子上,語氣像是賞賜:「行了,你不愛做就不做。昭昭不是要留學嗎?我公司資金暫時周轉不過來,你先出了這錢吧!」


 


我輕嗤一聲,許豐拍著桌子就站了起來,語氣囂張:「梁依,我不籤字你想離也離不了,你賺的錢可是婚內財產,昭昭的錢你不想出也不行。」


 


我即將出國,無所謂許豐怎麼鬧,我不再理會他們,拿著包就要走,許豐見狀就要衝上前來,婆婆S命拉著他,嘴裡直喊:「造孽啊,造孽啊!」


 


路過婆婆的時候,我轉身衝她一笑。


 


「媽!這個家這樣,不都是你害的嗎?」


 


婆婆目眦欲裂,喊了半天卻說不出一句話。


 


隻是沒想到,我走後當晚,家裡就起了火,許豐S在了火場裡。


 


這當然全是因為,他有一個沒苦硬吃的媽!


 


14


 


殯儀館裡,許一昭也趕了過來。


 


自打許豐中暑之後,婆婆就不敢再阻止許豐吹空調。


 


她不知道在哪又撿來了一個三無排插,號稱可以省電,非要許豐插著這個排插,半夜排插短路,許豐就這樣燒S在了房裡。


 


許一昭看見他爸黑白照片,他徹底崩潰。


 


直衝著婆婆走去,顧不上周圍人緊張的神情,伸手就打掉婆婆手裡的盒子,一通輸出:


 


「老太婆你是不是有病,為什麼要亂撿東西,你害了我還害S了我爸,你就是存心的。」


 


婆婆被許一昭激烈的反應驚嚇到,張著嘴,喉嚨像是被人掐住,隻能嗚咽著發出幾個音節。


 


我伸手攔住許一昭,提醒他看向地面灑了一地的煙灰。


 


「許一昭,這是你爸的骨灰,你要害得他灰飛煙滅嗎?」


 


許一昭一瞬間面色寂白,看著四周各異的神色,終於還是噤了聲。


 


我深知,許一昭不是真的擔心許豐,他那麼激動,不過是他知道沒有人能送他出國罷了,許一昭從始至終都隻會自私地想著自己。


 


婆婆被眾人指指點點,又看見兒子骨灰撒了一地,突然癱倒在地上。


 


「我的兒啊!媽不活啦!不活了!媽來給你償命啊!」


 


我沒有上前阻止,婆婆這樣的人,其實最貪生怕S。


 


許一昭看著婆婆倒地一通胡鬧,求救般看著我,見我不為所動,隻能氣急敗壞地甩手走了。


 


婆婆躺在地上哭天搶地,別人過來勸她還在那一聲聲號叫著,朝著天花板大叫一聲,倒真的倒了下去。


 


15


 


婆婆最後還是被拉去了醫院。


 


這些年她沒苦硬吃,來來回回作踐自己,身體早就出了問題。


 


我默默將婆婆肝癌的報告單放在婆婆的病床上,婆婆第二天就拔了針,去了醫生辦公室大鬧著要出院。


 


「你們這些醫生都是騙錢的!」


 


醫生見狀也不好再說些什麼,當場就給婆婆辦理了出院手續。


 


我攙扶著婆婆回到家,當看到燻黑的家門時,婆婆驚恐地全身發著抖,驚疑不定地看著我。


 


「依依,這是幹嘛啊?」


 


期間鄰居出來,好心勸道:「梁依啊!你們家都這樣了,就不能住人了吧!」


 


我手上牽著婆婆的手暗暗捏緊,看著婆婆假意為難。


 


「我婆婆向來節儉你是知道的,這不非說隻是燻黑了,還能住人嘛!」


 


說完推開門,眼疾手快就把婆婆推進門內。


 


鄰居也知道婆婆的脾氣,隻是嘆了口氣,沒說什麼便走了。


 


房裡焦黑的一道道痕跡赫然展示著這裡發生過什麼,室內短路一直沒有修好,外面陽光也照不透室內,黑洞洞一片,顯得愈發可怖。


 


婆婆滿臉驚恐,遲疑著不肯往裡走去。


 


我強行將婆婆拉了進去,對著失事的房間,更是故意說起。


 


「媽,你別怕,許豐是你兒子,他還能怪你嗎?雖然本來他還有救,是你堆在門外的那些東西延遲了救援,但他知道的,你都是為他好啊!」


 


婆婆越聽眼睛瞪得越大,聽到許豐S不瞑目的時候,更是拉住了我的衣角。


 


她第一次軟下語氣:「依依,媽真的知道錯了,你就帶我走吧!」


 


我強行拽開我的衣角,盯著婆婆嘴邊笑得燦爛,「媽你說什麼呢?不是你非要回來的嗎?」


 


16


 


我趁機讓人把家裡能用的電器全都搬走。


 


婆婆緩過神來,想阻止卻早已來不及。


 


我不忘假裝體貼,對著婆婆笑道:「媽,你向來節儉的,現在家裡的電線都燒了,這些家電留著你也用不上,我就都賣掉了!」


 


婆婆張嘴啊啊說不出一個字,倒是眼淚都急得流了出來,我不再留戀,離開前在業主群裡發了一條信息。


 


「各位鄰居,我婆婆非要住在家裡,大家也知道她節儉慣了,麻煩大家有不需要的雜物都搬來我家,讓我婆婆賣點東西賺幾個錢。」


 


家裡的雜物越來越多,婆婆身體也愈發沉重,每天隻能忍著臭味與老鼠蟑螂待在一起。


 


她害S兒子的事情早就成為鄰居茶餘飯後的話題,每次出去,都能聽到諷刺的聲音。


 


「就是她就是她,老婆子沒苦硬吃,害得孫子離家出走,兒子慘S。」


 


「禍害喲!」


 


我最後一次去看她,婆婆眼球都發黃,臉色更是發黑,散發著不明的臭味。


 


渾濁不堪的眼睛釘S在我身上,但苦於已經無力繼續掙扎,隻能艱難地吐出兩個字:「毒婦!」


 


我看著她卻笑了,「媽,這不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嗎?」


 


婆婆躺在一堆垃圾之中,蒼蠅在她身上爬來爬去,身上不知道多久沒有清潔了,身邊還有半碗黑漆漆的液體,我不禁笑了出來,繼續往她身上扎針。


 


「媽,你當初要是及時去做手術,還是有救的,但你卻不肯聽醫生的,執意聽信偏方,自己煮中草藥喝,現在你連腎都衰竭了,估計時限也快到了,就好好待著這裡了吧!」


 


我沒錯過婆婆眼裡的震驚,聽到自己癌症晚期,她終於感覺到了驚恐,隻是她再也沒有掙扎的力氣。


 


婆婆痛苦地喘著粗氣,我笑著笑著卻哭了,這一世,躺著的終於不是我了。


 


17


 


半個月後。


 


許一昭重新出現在我公司樓下,他身上衣服破破舊舊,神色頹廢,就像是無家可歸的流浪漢,與周圍穿戴整齊的人們格格不入。


 


許一昭一看到我,立馬跪下求饒:「媽,我錯了,我想回家。」


 


面對路人圍觀,我也不能真的不管許一昭,將他帶去商場隨意買了一身衣服,看著他在餐廳狼吞虎咽。


 


許一昭知道自己出國無望,聽信網友說能掙大錢的話,跟著對方出去好吃好喝玩了幾天後,全身錢財被騙了個精光。


 


等看到同齡人都穿著光鮮亮麗地上學,他才意識到我是他唯一地依靠了。


 


我把許一昭塞到了一所技校學習,我要他明白,沒有我的託舉,憑他自己,屁都不是。


 


送許一昭去往學校的那天,我不忘鼓勵許他一番:「兒子你好好學,誰說技校就不能出人頭地的,媽相信你!」


 


許一昭當即像被打了雞血,信誓旦旦一定要比上高中的同學更加努力。


 


一周後卻立馬被打回原形,黑著臉回來, 喋喋不休地吐槽著, 學校髒亂差, 壓根沒有人認真學習。


 


我假裝為難,「要不是你奶奶給你那瓶牛奶,你現在都得上高中了。要你爸在,估計你都出國了吧!」


 


許一昭見狀兩眼放光:「媽, 爸的公司怎麼都值點錢吧!」


 


我看著許一昭眼裡滿臉期待,我故意拿出了婆婆的一堆病歷, 擺在了他的面前。


 


「兒子啊, 這怎麼說都是你的奶奶,你爸的公司還得留著給你奶奶治病呢!」


 


許一昭惡狠狠地盯著病歷,手中的診斷報告被他不斷捏緊, 皺成一團。


 


我拍了拍許一昭的肩膀, 苦口婆心地說著:「你奶奶雖然害了我們很多,但也是為了大家好啊!」


 


18


 


鄰居通知我的時候,婆婆屍體已經被人抬走。


 


許一昭坐在地上, 神色呆滯,身上都是嘔吐物, 褲子也都湿透了。


 


事後警方告訴我,許一昭氣衝衝地來找婆婆要錢的時候, 一進家門看到的卻是腐爛了好幾天的屍體, 臭味直往他鼻子衝。


 


許一昭之前被嬌寵慣了, 哪裡看過這種場面, 直接吐了一地,嚇到屁滾尿流。


 


是鄰居感到不對勁才報的警通知的我。


 


許一昭被帶走之後,已經神志不清, 嘴裡念叨著什麼。


 


醫生診斷出許一昭精神失常, 我直接籤名把他送進了精神病院。


 


解決完一切後,我接受了公司的委託, 坐上了飛向新生活的飛機。


 


再次回國已經是五年後,我作為大區負責人調回國內。


 


精神病院給我打過電話, 許一昭在四年前就失蹤了,我隻是默默地掛掉了電話。


 


我曾經也是想過用心培養他的,可是上輩子,我本還有獲救的機會,是許一昭踹到我內髒出血,這才徹底斷送了我的活路, 從那一天起,我們母子情分早就斷掉了。


 


助理陪著我去添置回國的物品, 一個衣衫褴褸的乞丐卻突然堵在我面前, 盯著我喃喃自語, 小助理都被嚇了一跳。


 


我卻聽清了他所說的內容。


 


「不該是這樣的, 我會上高中,我要繼承家業, 我是富二代。」


 


我立馬明白, 許一昭也有了上輩子的記憶, 但是這一輩子,他走上這樣的道路,純屬自己活該。


 


我任由保安將他拉走, 頭也不回,徑直離開。


 


這一輩子,我會擁有屬於自己全新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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