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愣愣地看著楚楚，心裡五味雜陳。

 

【所以從一開始，你就知道我救不了她是嗎？】

 

系統冷靜克制的聲音，聽起來是那麼冰冷。

 

【這是女主的命運，我們沒有辦法改變的。】

 

我有些無力，渾渾噩噩跟著醫生進了醫院。

 

楚楚被醫生推進了手術室，林父林母也帶著林琳來了。

 

因為林琳的臉受傷了，他們帶著林琳來看醫生。

 

看到我，林父的神色不是很好，他問我：「林楚楚呢？她從小就喜歡欺負人，顧少爺你這次不能再護著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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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向亮燈的手術室，林父也跟著看過去。

 

他冷哼了聲，「這次又是哪裡不舒服了，她從小就喜歡撒謊騙人。」

 

我看著他們，他們的臉上或是冷漠，或是氣憤。

 

但唯獨沒有對楚楚的關心。

 

我有些疲倦，不想說話。

 

轉頭間，手術室的燈已經暗了，醫生不知何時走了出來。

 

雖然已經知道了結果，但我心裡還是存著一絲僥幸。

 

「醫生，楚楚她……」

 

20

 

醫生看向我，他的眼睛裡有不忍，也有無奈。

 

他輕輕地嘆息，說了聲節哀。

 

我的腳像生了根，隻能站在原地。

 

林父林母卻仿佛遭受了打擊，衝到從手術室推出的楚楚面前，放聲大哭。

 

好像在這個時候，他們才意識到楚楚是他們的女兒。

 

林琳安慰林父林母，「爸爸媽媽，別難過，你們還有我。」

 

這句話仿佛是什麼開關。

 

一向冷靜優雅的林母狠狠地推開了她，語氣裡滿是厭惡，「都是你害S了楚楚，你為什麼要推她？我們都已經把楚楚的一切給你了，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林父也恨恨地看向林琳，在她另一邊臉上打了一巴掌，「我們哪裡對不起你，你要去傷害楚楚！」

 

林琳被打得後退兩步，愣了愣，眼裡蓄起淚水。

 

她也不裝了，笑了一聲，臉上還帶著病態的暢快，「怪我？呵，少把責任推給我，這一切不都是你們造成的嗎？

 

「是你們對她不聞不問，是你們一次次縱容我——你們才是兇手！」

 

林父林母被林琳氣到發抖，像是才看清楚林琳的真面目。

 

林琳說的都是事實，而楚楚也已經去世了，他們隻能掩面痛哭，一遍遍在楚楚床前懺悔。

 

我看著這荒誕的場景，不由得覺得可笑。

 

楚楚活著的時候，所有人都嫌棄她。

 

她S了後，所有人都開始愛她。

 

【系統，任務完成了，是不是無論什麼獎勵都可以兌換。】

 

系統：【是的，宿主。是否現在選擇兌換獎勵，脫離世界回到現實？】

 

不急，我還有事情沒有完成。

 

21

 

楚楚S後，林琳再沒有了萬人迷的 buff。

 

在我的堅持下，林琳被判故意傷人，雖然不是S刑，但是在我的授意下，她白眼狼的事跡也在監獄中傳遍，她在監獄中受到不少人的「照顧」。

 

讓她繼續痛苦地活著，比簡單的S去更難受。

 

林父林母沉浸在喪女之痛裡，他們想在楚楚的墓前祭拜。

 

我冷眼看著他們，「你們來幹什麼，楚楚不想看見你們。」

 

林父看著楚楚墓碑上的名字，再也沒忍住，哭出了聲：「楚楚畢竟是我的女兒。」

 

墓碑上刻著楚楚的名字——顧楚楚。

 

我語氣平靜道：「做楚楚的父親，你配嗎？」

 

林父像是被刺痛，腳步踉跄了幾下。

 

遲來的情意比野草都賤。

 

他們就該悔恨一輩子。

 

楚楚去世後的第三年，林父無心繼續工作，林氏破產。

 

林父因為精神恍惚出了車禍去世，林母接受不了打擊，吞安眠藥自S。

 

我讓系統帶我離開了世界。

 

【宿主，你可以兌換一個願望。】

 

聽到我兌換的獎勵，系統猶豫了。

 

【宿主，你確定嗎？】

 

我再次確定了選擇。

 

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有輪回的話，希望下一次重啟時，楚楚能獲得真正的自由。

 

22

 

一道白光閃過，我回到了現實。

 

窗外陽光灑進來，和煦的微風吹動著窗簾，一切都還像我離開的那天。

 

手機響了，我想起身去接電話，卻不小心摔倒在地上。

 

我想站起來，卻發現腿用不了力。

 

我才恍然驚覺，顧遠之做得久了，竟然忘了現實中的自己站不起來。

 

我費力爬了半天，才摸到輪椅，艱難地爬回輪椅上時，已經滿頭大汗。

 

一場車禍，我失去了父母和雙腿。

 

後來我遇到了系統，它說隻要我完成任務，就能兌換獎勵，重新站起來。

 

雖然現在還是和以前一樣，但我也不再自怨自艾。

 

生活總要繼續，隻要還活著就已經很好了。

 

番外 1（顧楚楚）

 

再次睜眼，顧楚楚發現林父林母正關切地圍在自己身邊。

 

林父一臉擔憂，「楚楚，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林母的語氣裡帶著關切和寵溺：「你這孩子，就是不聽話，讓你少吃點蛋糕，結果把自己吃撐了吧。」

 

這是她從未體會過的親情，曾經她無比渴望，但一直等不到，她就不再期待了，隻剩麻木。

 

顧楚楚歷經無數次重啟，每次都要經歷打碎重組的痛苦。

 

她見過很多攻略者，有她的同學，朋友，陌生人，甚至還有林母。

 

他們都對她關懷備至，可當她的好感度達到一百時，他們就會毫不猶豫地離開這個世界。

 

隻有顧遠之。

 

確切地說，是佔據顧遠之身體的那個攻略者。

 

隻有她留了下來，也隻有她真正關心自己。

 

她通過心聲，知道了「顧遠之」真正的名字，顧栀。

 

顧楚楚一開始隻想利用顧栀的同情，為自己換取一些生存資源。

 

但她卻從不要求自己什麼什麼，反而會鼓勵她，知道她喜歡畫畫，就請最好的老師來教她。

 

顧楚楚貪戀顧栀給她的溫暖，又下意識告訴自己，顧栀和其他攻略者沒有什麼不同。

 

她控制自己的好感度，時不時地漲幾下。

 

顧栀卻很平靜，就像一個姐姐，包容又耐心。

 

哪怕她鬧脾氣，顧栀也隻是靜靜的。

 

她不知道撵走了第幾位老師，顧栀也隻是安慰她，不想學就不學了，人生還很長，她還可以有很多選擇。

 

顧楚楚覺得，她好像真的變了，原本枯萎的心河被顧栀精心種出一朵小花，在她沒有察覺的時候，快速在心裡生根發芽。

 

等她發現的時候，已經綻放出花朵。

 

想要拔除卻又不忍心，那是顧栀在她心裡來過的痕跡。

 

那天林琳把她推倒在地的時候，她認命地閉上了眼，始終沒有加剩下的一點好感度。

 

這樣的話，重啟之後，顧栀就會繼續攻略，可以一直陪著自己。

 

但看著滿臉擔心的顧栀，顧楚楚卻不忍心了。

 

十多年了，顧栀應該也會想家吧，家裡有疼愛她的父母，關心她的朋友。

 

她用盡最後的力氣，深深地看了顧栀一眼。

 

她隱隱看見有一抹光影從顧栀的身體溢出消散。

 

那是顧栀的意識。

 

顧楚楚沒有猶豫, 立刻加滿了好感度。

 

她平靜地感受著生命的流逝，這是她的結局。

 

顧栀應該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了。

 

而她大概會繼續被重啟，隻是那個世界不會再有顧栀了。

 

番外 2（顧楚楚）

 

可是她卻來到了這裡，沒有林琳, 也沒有其他的攻略者。

 

她終於過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她有試著找過這個世界的顧遠之，可光看眼神, 她就認出了他不是顧栀。

 

顧栀真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她開始發瘋地找那個系統, 想讓它帶自己去找顧栀。

 

終於有一天, 她聽見了系統的聲音。

 

系統告訴她, 顧栀用任務的獎勵兌換了她的自由。

 

她不用再無止無盡地重啟，她可以像個正常人一樣，隨心所欲地過完這一生。

 

可她隻想去找顧栀。

 

系統沉默了很久，終於告訴她，如果她願意成為它們的一員，或許，在結束無數個任務之後，她能夠有機會見到顧栀。

 

顧楚楚同意了。

 

任務世界的時間無比漫長, 有時她會突然忘了自己是誰，但心底有個聲音一直在對她說，堅持下去你就能見到顧栀了。

 

她就這樣咬牙挺過了一個又一個任務。

 

這天，系統再次出現, 告訴她, 她可以去見顧栀了。

 

顧楚楚沒忍住哭了。

 

姐姐，我終於可以再見你了。

 

番外 3（現實顧栀）

 

回到現實後，我不再像以前一樣難以接受站不起來的事實。

 

我試著走出房間。

 

本以為會收到別人異樣的眼光, 結果……和我想象的好像不一樣。

 

「顧栀，你去打飯吧！食堂阿姨每次都給你飯給得多！你裝裝可憐！」

 

這是我的室友。

 

偶爾我們會一起去福利院做志願者，資助孩子們。

 

我也會時不時想起楚楚。

 

她現在應該過上了正常的生活吧，希望這次她能去追求自己喜歡的一切。

 

福利院的小孩子們天真活潑，他們不覺得我有什麼不同。

 

而且他們對我的輪椅很好奇, 總是忍不住上來摸一摸。

 

然後給我起了一個很酷的外號「飛椅女超人」。

 

因為我可以推著輪椅和他們賽跑。

 

不過，偶爾我也會馬失前蹄，輪椅失控，就比如現在。

 

輪子卡在石板的縫隙裡出不來, 我使了吃奶的勁, 不僅沒有推出來, 手上的皮還被擦破了。

 

這會老師們正在照看孩子們吃飯，沒有人在後院。

 

我隻能給老師打電話, 可電話響了又響, 始終沒有被接通。

 

我嘆了口氣, 認命地開始等待。

 

午後陽光正好, 細碎的陽光從樹蔭下透過。

 

有一縷陽光正好落在我的掌心, 似乎我輕輕一握，就可以抓住。

 

一個稚嫩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姐姐，需要我幫你嗎？」

 

我循聲看去, 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從花架後走出, 笑著看著我。

 

她明明在笑，眼裡卻隱隱泛著淚光。

 

我有些不敢置信，那個藏在心底的名字卻先一步脫口而出。

 

「楚楚？」

 

小女孩沒承認也沒否認, 她隻是上前兩步，推上我的輪椅：

 

「姐姐，這次終於可以輪到我來幫你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