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帶狠狠抽到她身上,那個懷抱先是一僵,後又顫抖起來。
門口我媽買的菜零零散散地掉了一地,裡面最顯眼的,是之前我央求她幾次,都不肯給我買的黃花魚。
我忍不住捏緊她的衣服下擺。
那時我在想什麼?
我在想,我的媽媽啊,她應該是愛我的。
在不和傳寶比的時候,在她沒被生活壓力折磨得滿臉木然的時候。
比如此時此刻,她把我護在懷裡,第一次表現得像個護崽的老母雞的時候。
她應該是愛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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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件事,我要不要和她講呢?
6
網紅電子父母接受了羊城一檔著名調解欄目的邀約。
此宣傳一出,立刻掀起軒然大波。
節目在羊城衛視的晚九點黃金時段準時播出。
帶著天才少女的父母,無數人心中的電子爸媽,以及被女兒拋棄的孤苦老人的頭銜,這檔節目的熱度節節攀高。
欄目主持人一向以語氣溫和,問題犀利而聞名。
開場白之後,她眉頭一挑,看向我父母。
「陳叔叔,寧阿姨,您二位隻是想再見一見女兒,還是想索要一筆天價赡養費?」
說完,她不顧父母的表情,看向鏡頭。
「節目組已經得知,陳笛在大二就退了學,退學原因,容我賣個關子。但經節目組調查,陳笛在退學後很快就去了大洋彼岸,這一待,就是十年。」
鏡頭從主持人臉上離開,在老人身上切了近景。
我爸低垂著頭,一行老淚從滿是褶皺的臉上劃過:
「我們唯一的心願,就是S前,再見見閨女。
「孩子她媽得了肺癌,醫生說了,查到時已經是晚期了,我們也不想治了。」
鏡頭對準我媽,她放在腿上的小指顫了顫。
「乖寶啊。」我爸聲音哽咽,眼睛裡有淚光閃爍。
「之前是爸爸糊塗,爸爸逼你復讀,隻是想讓你有更好的名次,去更好的學校。
「現在爸媽想通了,什麼學校、工作、賺錢,哪有我們一家團圓來得重要。」
說著,他顫顫巍巍,從懷裡拿出一沓信紙。
主持人接過,看到上面的文字時,她抿了抿唇角。
再舉起麥克風,她聲音裡也不由得帶上感慨。
「我手裡拿著的,是這對父母的檢討書。」
此言一出,臺下一片哗然。
天可憐見,見過學生給老師寫檢討書的,沒見過父母給孩子寫檢討書的。
主持人已經開始聲情並茂地念了:
「笛笛想吃黃花魚,我去市場上問了,黃花魚價貴,一斤要二十塊,夠買一斤半豬肉了。沒帶魚回去,笛笛少吃了半碗飯,是我的錯,該給孩子買魚的。
「笛笛說學校裡有大孩子總跟她開玩笑,我讓她大度點,她立刻就不笑了,本來想再勸勸,但去夜市佔攤位,隻能作罷,早知道,該和孩子再多聊聊的。
「周末連軸轉了兩天過糊塗了,周一大清早把笛笛的校服丟進洗衣機,我說我給老師打個電話,讓孩子穿常服去學校,笛笛不願意,最後穿了湿答答的校服去了學校,後來看著孩子發燒,我真心疼啊。」
我爸舉起話筒,打斷了主持人的話。
「她離開家後,我們一直在反思。
「是我們在生活中太不關注她,忙著工作,忙著賺錢,忘記這個年紀的孩子總是敏感而脆弱的,我們選擇做電子父母,一方面也是想彌補當年的缺憾。」
他眼淚掉得厲害,臺下也有人跟著嗚咽抹眼淚。
有個年紀不大的女孩子站起來,眼眶通紅。
「我父母也是這樣,可他們從來不反思!如果他們願意像陳叔叔和寧阿姨這樣,我……我也願意原諒他們!」
主持人接收到導播的眼色,她自然而然接上觀眾的話茬:
「是啊,所以陳笛小姐,看到這樣厚厚一沓,充滿誠意的檢討書。
「你,願意原諒你的父母嗎?」
7
「我不願意!」
怒氣在胸口橫衝直撞。
高考出分以後,我考了全市第三十一名,附中第一名。
「老子管你願不願意!」
我爸把一沓合同丟在我面前,對著我的臉吐出一大團煙圈。
合同上白紙黑字,寫的是陳為民代表女兒陳笛,和羊城附中籤訂了一則對賭協議。
條件,就是高考全市前三十名。
「你自己不爭氣賴得了誰?!別啰嗦,給老子滾去復讀!
「S女子,考進全市前三十附中才給錢,第三十一名那算個屁!」
說話間,他狠狠啐了一口濃痰在地上。
「第三十一名和倒數第一是一樣的!」
他又在抽皮帶,我媽急忙把我往身後拉。
可下一秒,我爸眼睛猛地一立,兇神惡煞地吼:
「沒有錢,拿啥給傳寶做手術?你這個生不出好蛋的雞!要麼你再給我生個好兒子!要麼你就滾!別耽誤我家傳寶治病!」
拉著我手腕的手,又忽地松開。
我低頭看向袖口,那裡連被握緊過後的褶皺都不曾有,就又被放棄。
就像我一樣。
和錢比,我是被放棄的那個。
和傳寶比,我更是被放棄的那個。
我忽然想起那天那條摔在地上的黃花魚。
它被剝鱗,抽骨、打成肉泥,最後全部進了陳傳寶的肚子。
患有 ADHD 的小孩不僅多動,他們還暴躁、易怒。
四歲的孩子,已經能看懂大人的眼色,也識得清家裡的尊卑排序。
他嘻嘻哈哈著,把叉子插進肉泥裡,再往我臉上甩。
腥氣糊了滿臉。
父母卻在一旁歡欣雀躍,贊美他:
「就是厲害!」
「有男子氣概!」
「將來一定有出息!」。
他們三人其樂融融。
而我在那一刻,惡心得想吐。
8
我的父母,是不值得信任的。
這個念頭,在我心底生根發芽。
到底誰才能幫我?
一張張面孔在我腦袋裡來回地過,最後定格在那張嚴肅、不苟言笑的臉上。
羊城一中的教導主任。
聽說她熱愛工作到了極致,前幾年她老公被外派到某歐美國家,她因為舍不得學校和學生,最後選擇了離婚,獨自在羊城生活。
這樣一個人,她,會願意幫助我嗎?
我還是堵到了教導主任。
我爸逼得越來越急,我甚至聽到他背地裡打電話和附中那邊說,準備報志願那天幹脆把我鎖在家裡,反正志願報不上,就算考了高分也沒用。
「老師,能不能再幫幫我?」
我看著教導主任,眼淚幾乎噴湧而出。
「我爸不讓我去念大學,他連志願都不讓我報,他非逼我去復讀,因為復讀能……」
那幾個字在嘴裡滾了又滾。
「附中答應,隻有考到全市前三十才能給錢,他要拿錢去給我弟弟治病。」
羊城的一家專科醫院剛開設了生長發育科,我爸拐著八個彎兒打聽到隻要一個小手術就能治好傳寶的多動症。
手術費十萬,護理費還要不少錢,他鐵了心,讓我回附中復讀。
教導主任臉色沉沉,半晌沒說話。
「求你了老師,我真的不能再去附中復讀了!」
我無比懇求地看向她。
我聽說了,我爸為了把我轉到附中,在羊城一中大鬧過一場,幾乎和所有老師,甚至校長都撕破了臉。
我也知道,我的要求有多過分多難為人。
我還沒成年,父母是我的監護人,而教導主任,隻是我曾經就讀過高中的一名老師。
我在賭,賭教導主任曾經看我時眼裡的不忍,賭她對學生的那點善意。
她很敏銳,聽出我話裡在附中二字上加重的語氣。
「附中……怎麼了?」
9
羊城那檔調解欄目一經播出,立刻火了。
【那個所謂的天才少女就是噱頭!附中怎麼了?!現在羊城附中也是頂不錯的高中了好嗎?!】
【我就是陳笛那屆的,別人不敢說,我可敢說,當初她汙蔑李懷安老師是強J犯,還報了好幾次警!天S的,一開始我們都被她騙了,後來才知道她就是因為李懷安老師勸她好好復讀,她心生怨恨,所以故意陷害李老師!】
一石激起千層浪。
更多人開始爆料。
【我是隔壁班的,早聽說陳笛腦子有問題,和她那個狂躁症的弟弟一樣,第一年考得挺好結果沒報志願,復讀的時候就瘋了。】
【我也聽說過,一開始復讀的時候她成績好差,還是李老師安慰她,要給她開小灶,後來不知道咋的又發瘋,說李老師強J她,李老師當時都要結婚了,未婚妻最後也鬧分手了。】
【我靠這麼大瓜!然後呢?】
【嗐別提了,當年陳笛成績確實可以,學校為了保她,讓她給李老師道個歉,這事兒就算完了,結果她不僅不道歉,還要去跳樓,喏,就是現在附中主Ṭų₂樓那裡,後來主樓天臺就鎖起來嘍。】
【最後還是李老師大度,主動原諒了她,自願放棄了高三復讀衝刺班,轉去帶高二班了。】
緊接著,有人 po 出一張很是甜蜜的婚紗照。
配文說:【至於現在嘛,你們看看,李老師終於要結婚啦,聽說是相親時相到了原來附中的學生,成就了一段師生戀,好甜!】
評論區亂哄哄的。
有人叫嚷著好甜啊,師生戀照入現實。
也有人在發恭喜恭喜,姻緣天注定。
更有人對著李懷安的臉嘶哈嘶哈,稱贊他長得像韓國某男星。
大家都喜歡 HE 的結局。
零星有一兩個評論,罵蒼蠅不叮無縫的蛋的,很快就被人控評刪除,消失不見。
這時候,我父母的賬號又更新了。
隻是和以往的溫馨畫面不同,鏡頭裡的女人五十出頭,頭發卻白了一大半,此刻正虛弱地躺在急救室裡,半闔著眼。
臉上戴著呼吸器。
胸口隻有淺淺的一點起伏。
我爸甚至有些聲嘶力竭地在吼。
「求你了!陳笛!你媽就要不行了!你來看看她成嗎?」
手機晃動了兩下,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朝著鏡頭猛猛磕頭。
「當年是我對不起你!都是我的錯!可你媽有啥錯啊?
「她早上五點就得去早茶店,中午回家休息不到半個小時就得去旅館鋪床,你媽換被罩換的,肩膀關節裡全是積液,等到傍晚還得去夜市裡賣滷味,一站就是一整晚,回家的時候腳都是腫的,鞋都穿不進去……」
他對著鏡頭號啕大哭,好像他真的成了卑微可憐的受害人。
要給自己心愛的妻子申冤。
「你媽沒別的念想,她就想讓你回家看看她。
「女兒啊,你媽看一眼就少一眼了,就這麼簡單的要求,不行嗎?」
而我隻覺得。
Ṱũ̂⁸他此刻歇斯底裡的樣子,是十年前他在醫院裡那幕,真是如出一轍啊。
10
十年前那天,我終於還是向教導主任傾訴了一切。
她先是難以置信,後又是無與倫比的憤怒。
李懷安辦公室裡的那個下午,如同一個荒謬無比的噩夢,一直SS纏繞著我。
坐在醫院的角落裡,醫生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往我腦袋裡鑿。
「有撕裂傷……」
「未成年……」
「監護人……」
我縮成一團,隻覺得腦袋疼,身上也疼,醫生偶爾轉過來,視線裡的憐憫更讓我疼得劇烈,骨縫裡像有無數隻螞蟻在咬,要把我撕成碎片。
就像夢魘裡的人,一直在告訴自己隻是個噩夢,而噩夢裡的怪物忽然復蘇,狠狠咬上我的骨血,用疼痛告訴我一切都是真的。
電話終於還是打給了我的父母。
沉寂許久的醫院走廊,有腳步聲匆忙跑過。
我忍不住心中再次升起一丁點希望。
他們會憤怒嗎?會心疼我心疼得落淚嗎?會為我搖旗吶喊、伸張正義嗎?
就在這時。
啪——
很用力的一巴掌,扇到我半張臉磕到醫院玻璃上發出咚的一聲脆響。
我緩緩扭過臉,看向那個如同暴躁的野牛一樣正喘著粗氣的男人。
他憤怒得青筋暴起。
我卻忍不住笑了。
咽下嘴裡那口發腥的血。
我聽到我的親生父親在歇斯底裡地咆哮:
「賤人!你還要不要點臉!!!!
「說!那個野男人到底是誰!!!!」
是誰?
是你親手把我交付過去的,信賴無比的李老師呀。
有我期盼許久的,溫熱的眼淚砸到我手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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