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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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後。


任初雪將我的住處,移到了丫鬟們住的偏院邊上。


 


此處湿冷,牆面上都是潮珠,鼠兒虱子亂竄。


 


採薇跟著我,亦是日日覺得身上奇痒無比,皮都撓破了。


 


爹爹知曉後,隻給了一包驅蟲粉。


 


粉還未灑在屋中,任初雪就將我喚到了她的院裡。


 


今日落雪。


 


她的院中,因有丫鬟清掃,故而地上的積雪並不厚。


 


跪著,隻湿了膝蓋以下的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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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頗為金貴!半點苦都吃不得?這般嬌弱,怎好做嫡女表率?」


 


「如今,我既是你嫡母,便該好生教導你,來人,將她身上的裙褂都扒了。」


 


任初雪發話,她身側的丫鬟,便都衝了過來。


 


將我扒的,隻剩下裡衣。


 


她則是披著貂裘,抱著湯婆子,坐在躺椅上。


 


一邊喝著熱氣騰騰的蓮子羹,一邊饒有興致的看著我。


 


「聽聞,你愛吃蓮子糖?你那跛腳的娘親,還總是親自給你做?」


 


她鄙夷的瞥了我一眼。


 


我垂著頭,沒有應聲。


 


「哼,啞巴了?蕩婦教出的孩子,果真是沒有教養!」


 


她冷聲叱著。


 


「我娘不是蕩婦!偷別人相公的,才是蕩婦!」


 


我抬起頭,瞪著她。


 


「你!」


 


她當即惱了。


 


「今日,我便打S你這小蕩婦!」


 


任初雪命巧慧拿來藤鞭。


 


爹則急匆匆的,從任初雪身後的屋裡走出。


 


原來他在啊?


 


他看的到,聽的到,隻是裝聾作啞!


 


07


 


「快磕頭,給你母親道歉!」


 


爹按著我的肩。


 


我知他意。


 


我若是被任初雪發狠打S,外祖留下的千金家產,便再與他無關了!


 


他自是不敢勸說重金求娶的尚書嫡女任初雪的。


 


唯有把我的頭重重的按下去。


 


可,我S也不磕。


 


結果,結結實實挨了一頓藤鞭。


 


自此之後,任初雪收拾我,也不再顧及爹。


 


她每日都命人,將一百顆蓮子灑在雪上,讓我一顆顆尋出來。


 


少了一顆,便不能用飯。


 


若少了十顆,便要跪上一夜。


 


哪怕是全部尋到了,她亦有法子收拾我。


 


她命我,不許將蓮子掰開,完好的將蓮芯挑出。


 


若是做不好,便要用冰水,從頭澆下。


 


眼睫上,都凍出了冰霜。


 


爹回府時瞧見了。


 


為我披了一件外袍,俯身嘆息。


 


「你啊,為何總要惹你母親生氣?」


 


他怪我,似都是我的錯。


 


讓他夾在中間難做。


 


任初雪知曉後,命巧慧將我按在雪地裡,用燭火燒了我的眼睫。


 


我的眼皮子被灼傷,無法自控的落淚。


 


「蕩婦的女兒,眼淚都特別惹人憐啊!」


 


她將紅蠟傾斜,蠟油一滴一滴,砸落在我的臉頰上……


 


開春,她又換了尋開心的法子。


 


讓我去洗恭桶,去倒夜香。


 


採薇想幫忙,被我呵斥了一番,叫她離我遠些。


 


就怕牽連了她去。


 


可哪怕如此,她亦是難熬。


 


府裡上上下下所有的衣裳,都由採薇漿洗。


 


一雙小手,泡的蒼白浮腫。


 


她的眼淚,啪嗒啪嗒掉在我一次多於一次的傷口上,泣不成聲。


 


「如果,夫人還在……如果,老爺還在……」


 


「小姐,要不咱們去找三爺吧……」


 


我撫掉採薇的淚珠。


 


心知是不能的。


 


我是金氏的遺孤。


 


可更是太常寺卿顧炎的獨女。


 


更何況爹爹娶了尚書嫡女,多了尚書府撐腰。


 


唯有活著。


 


唯有等。


 


08


 


如此,一熬便是四年。


 


任初雪腹中一直沒有消息。


 


她開始日日喝補湯,調養身子。


 


不見成效也就罷了,就連月事,也徹底消失了。


 


她變得十分畏寒,炎炎夏日,屋裡還燒著碳爐。


 


且,一日日睡不好,時常腹痛,徹夜哀嚎不已。


 


請了大夫,隻說她宮寒所致。


 


開了溫補的藥,卻無半點用處。


 


她的疼痛難以緩解,脾氣也變得愈發火爆。


 


一向對她溫言善語的夫君,開始對她唯恐避之不及。


 


而她的痛苦,皆是因為我。


 


我隻要尋得時機,就要在那些補湯裡,添些藥材。


 


一日便暴斃,未免太便宜了她。


 


我要先將她的身子,徹底掏空。


 


看著她痛苦。


 


看著她如粗野瘋婦一般,與爹爹胡攪蠻纏。


 


甚至撕打。


 


09


 


端午,尚書府送來帖子,讓她同我爹爹一道回府。


 


帖子裡還夾著字條,我估摸著,又是尋了新的成孕方子,


 


任初雪帶著輕咳著,鄙夷的撇了一眼我。


 


讓巧慧給我燻香,好生去去我身上的臭味。


 


為彰顯她的慈愛,她定是要帶上我的。


 


尚書府裡,朝中大半重臣都來了。


 


就連嘉恆公主,也攜驸馬爺前來。


 


而我這般尷尬的身份,自是不配與他們同坐。


 


府中管事,給了我兩個分給家奴的白粽。


 


讓我坐在後院的長廊上吃。


 


我將粽子用帕子包好,準備帶回去給採薇吃。


 


結果卻見嘉恆公主的侍婢,鬼鬼祟祟的朝著後頭的長廊走去。


 


不多時,尚書府的二公子任軒,亦是三步一回頭跟了去。


 


這個二公子,長的真真是芝蘭玉樹。


 


若不開口,便是謫仙般的人物。


 


可一開口,滿嘴都是腌臜之語。


 


我爹娶任初雪時,他張口便是以蕩婦之女,來稱呼我。


 


辱罵我阿娘的言語,更是入不得耳。


 


看著他和那嘉恆公主的侍婢入了內院,我不禁狐疑凝眉。


 


故而,悄聲跟去。


 


行至內院的梧桐樹下,卻見那侍婢,一人出來。


 


且左右張望,守在了內院入口處。


 


我心下,暗暗已經揣測到了幾分。


 


躬身快步行至遠處的主屋前,小心捅破窗紙,朝裡張望。


 


瞧見了一副,活色生香的畫面。


 


沒想到,人前端莊貴氣的公主,竟做出這種不顧皇家顏面之事。


 


而此刻,屋後突然冒起了濃煙。


 


一個披著披風的女子,從那屋後迅速跑了過去。


 


我瞧著她眼熟,卻一時記不起她是誰。


 


但看著濃煙,我眸色一沉。


 


「走水了!走水了!公主被困內院!」


 


我爬上牆頭,衝著府外公主帶來的護衛軍喊著。


 


若是尚書府裡的人先洞悉,此事沒準會被迅速遮掩過去。


 


若由眾人先發現……


 


護衛軍迅速衝入府中。


 


聽聞是公主被困,眾人亂做一團。


 


齊齊趕往內院,救公主。


 


結果,可想而知……


 


尚書府二公子,藐視皇權,調戲公主,S罪自是逃不了。


 


任尚書在朝中根基雖深,但此事,關乎皇家顏面,無人敢相幫。


 


任尚書主動請罪,皇上責他管教無方,罷免了他尚書一職。


 


而原本已經是護軍參領的任府大公子,也被貶為城門領。


 


整個尚書府,一夜之間,大廈傾倒,分崩離析。


 


任初雪亦不再是尚書府嫡女。


 


隻是任府小姐。


 


不日,任老爺帶著一眾家眷,離開盛京。


 


但,唯獨留下了名喚語嫣的庶出女,暫住在顧府。


 


這個任語嫣,雖是妾生,但親娘S後,一直養在任夫人膝下,與任初雪很是親近。


 


她生的也是姊妹中最美豔的。


 


任夫人是想讓任初雪,為其謀一個好人家。


 


如此,將來也好相互幫襯。


 


任語嫣今年,已是桃李之年。


 


她膚若凝脂,明豔如紅牡丹一般。


 


入府時,爹爹的目光,就從未從她的身上移開過。


 


如今,任府落敗了,爹爹在仕途上,已無指望。


 


但,若能再娶個美嬌娘,我想他是極願意的。


 


10


 


他給任語嫣送了不少釵環首飾,任語嫣都悉數收下。


 


可當爹,要與她獨處時,她便總是能適時的,喚來自己的姐姐。


 


爹是當局者,看不清原由。


 


隻以為,這任語嫣是忌憚自己的嫡姐。


 


但我卻能瞧出,任語嫣壓根就看不起爹。


 


我爹雖容貌也算俊毅,且,確有才華,出口成章。


 


可年紀,畢竟比她長了十多歲。


 


雖是京官,庫房卻空空如也。


 


還需,她姐姐貼補。


 


桃李之年都還未嫁,在我想來,要麼就是沒有看得上的男子。


 


要麼,便是看上的,出於某些原由,嫁不得。


 


可爹不知,他還與我說,我馬上就要有二娘了。


 


以為了顧家有後為由納妾,任初雪隻怕也無法拒絕。


 


結果,不等爹爹開口,任初雪便說自己有孕了。


 


她吃了母家給的藥方,原本清瘦的她,如今,肚子一日比一日大。


 


且,前些日子,斷斷續續的癸水,也徹底停了,是有孕無疑了。


 


她算算日子,應當滿了三月。


 


我則望著她那微隆的肚子,露出一抹嘲諷的笑。


 


她S了別人的孩子,卻還指望著腹中能孕育出可愛靈動的胎兒。


 


果不其然,又過了半月,她外出採買補品時,血流不止。


 


她那胞宮裡,可沒有孩子。


 


而是喝了藥效霸道的補藥後,聚了大量的癸水,沒有排出罷了。


 


自那一遭,她躺了足足兩月。


 


我耳根子也清淨了許多。


 


一日,我在回廊下撿蟬蛻,想著此物可入藥,便欲撿回去一些。


 


結果,卻見任初雪姐妹從回廊那頭過來。


 


我本能的躬身躲起。


 


無意間,聽到了她們的對話。


 


「爹娘又來書信了,讓我勸勸你,如今,你已二十,驍騎參領李煜,與我們家頗有淵源,你嫁過去,他會善待你的!」


 


任初雪說著,急咳了幾聲。


 


「阿姐,怎的連你也這般說?那李煜已四十了!家中有正妻,阿姐是要讓我過去為妾麼?你是知曉的,我與君博是青梅竹馬,兩情相悅,此生,我非君博不嫁!」


 


任語嫣態度決絕。


 


「你怎就對侯爺念念不忘呢?你知不知道,如今,那侯府外強中幹,早就已經沒落了,空有虛名罷了,那侯爺雖長的清俊,可俊秀能當飯吃麼?再者說了,他那正室隻是病了,隻要她在,你就算嫁給他,不也隻是個妾?」


 


任初雪的聲調,也陡然抬高。


 


「她可以病,自然,也可以S!」


 


任語嫣眸中,露出可怕的寒意。


 


「阿姐,當年我幫你出了妙計,除了顧炎正妻,她懷胎七月又如何?懷的上,也得生的下啊!我還不是,讓你風風光光嫁給心上人,你也該知曉,我有法子,得到我想要的!」


 


她的這句話,落入我的耳中,如一聲驚雷。


 


11


 


「阿姐放心,我一定會得侯府三書六聘,著鳳冠霞帔,風光大嫁。」「君博的正妻,隻能是我!」


 


她的聲音之中,都含著笑意。


 


我閉了閉眼。


 


原想著,在及笄前,就可掏空任初雪的身子,報了血仇,便離開。


 


這盛京我是待夠了。


 


可如今瞧著,隻怕一切才剛剛開始。


 


短短兩日後。


 


侯爺正妻,陸氏,藥石無靈,撒手人寰了……


 


我沉思,給三爺,去了一封書信。


 


其實,兩年前,三爺便讓採薇阿娘給採薇寫信,通過採薇,聯系上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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