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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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不上痛爬過去,撿起來。


項鏈本身是不值錢的孔雀石,做工也不精細。


 


卻是外婆留給我的唯一遺物。


 


小時候爸媽總吵架顧不上我,是外婆一直帶著我。


 


四年級時,外婆病重,我一直哭。


 


外婆拉著我的手,笑著把她的項鏈給了我。


 


她說,隻要帶著項鏈,她就會一直陪在我身邊。


 


可如今,它碎成這樣,拼不起來。


 


我把它抱在胸口,忍不住掉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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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穎驚呼一聲:「姐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隨即蹲下身,低聲道:「一條破項鏈而已!哭個屁。就你會裝。」


 


我炸了,火氣一下子就來了。


 


擦了把淚,把她頭摁住,扯著她的頭發打。


 


人群圍了過來,有人想拉我,可拉不住。


 


我抱著要她S的心情,誓要拼命。


 


「你們在幹什麼?!」


 


傅洲趕了來,明顯愣了一下。


 


隨後他假裝不認識陳穎,朝我走來,「老婆,為什麼打她?」


 


我氣道,「她弄壞了我的項鏈!」


 


他這才擰眉轉頭看了一眼陳穎。


 


此刻,她頭上出了點血,哭個不停,裝得很怕我似的。


 


「算了。我賠你一條。」他回頭,輕聲道。


 


我不依,伸手還要打她,「不!我要打S她!」


 


「夠了!」他SS攥住我的手,「一條項鏈而已,至於嗎?」


 


我停了下來,看著他。


 


有些不可置信。


 


他明知道這條項鏈對我有多重要。


 


「傅洲,這是我外婆的遺物,你在說什麼?」


 


此時,陳穎頭發凌亂,哭的梨花帶雨,身上也多了些傷痕。


 


他又掃了她一眼,眼底劃過一絲心疼,眉頭幾不可微蹙了蹙。


 


「我隻是覺得,一個人怎麼都比一條項鏈重要。」


 


我顫著手,氣得眼睛發紅,一言不發。


 


沒想到此時,陳穎直接暈了過去。


 


現場更亂了。


 


傅洲的眼神冷了下來。


 


他松開我,深深看了我一眼,「老婆,我先送她去醫院。」


 


「管家會接你回家。」


 


轉頭抱著陳穎走了。


 


那一刻。


 


時間仿佛靜止,所有聲音都消弭。


 


我感覺被抽空了力氣,坐在地上。


 


想起我曾哭著跟他說外婆的事,他心疼抱住我,說感謝外婆把我養得這麼出眾。


 


想起他陪我去外婆墳前祭拜,說會一輩子照顧我。


 


可現在,他卻說這不過是一條項鏈而已。


 


他明知道,這不僅僅是一條項鏈。


 


突然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


 


原來。


 


這個跟我在一起七年的男人,早就爛掉了。


 


9


 


這次去復診,我沒通知任何人。


 


之前那個護士一見我,就劈頭蓋臉地又將我數落一通。


 


「說了不能走動不能喝酒,更不能長久站著。」


 


「你倒好,全犯了。是不是感染截肢你就老實了?」


 


見我不說話,她輕嘆:「真是個倔脾氣。」


 


叮囑了我幾句走了。


 


過了一會,門口響起動靜。


 


這次為了圖清淨,我住的也是單人病房。


 


於是我下意識以為是護士:「姐姐你別罵我了。我下次不會了。」


 


門口的人沒說話。


 


我轉頭。


 


心一驚。


 


孟聞聲?


 


怎麼會是他?


 


「靜秋,好久不見。」他穿著白大褂,手上拿著資料。


 


幾年不見,他愈發落拓英挺。


 


利落的大背頭,面部輪廓幹淨利落,鋒利硬朗的眉眼間滿是沉穩。


 


看著比傅洲還高一些。腿巨長。


 


說來。


 


他算是我的鄰居哥哥。


 


我們十歲認識。


 


那時他剛來,沉默寡言,對誰都不關心。


 


連個親近的人都沒有。


 


但我們初中高中大學都在一個學校,高中還在一個班。


 


相比其他人而言,自然親近了起來。


 


我以為我們是朋友。


 


可大一那年,他突然就轉學走了。


 


很匆忙,悄無聲息。連我都不告訴。


 


後來,他不知從哪兒弄來我的郵箱,這些年偶爾會發郵件,聊聊彼此近況。


 


能再次遇到,真的很難得。


 


可不巧。


 


我馬上就要離開這兒了。


 


我斂了斂神情:「孟哥哥,你怎麼會在這?」


 


他朝我走來,翻著資料:「剛調過來。林醫生這幾周出差,他的病患暫時由我接管。」


 


「之前是骨折了,現在輕微出血,對吧?」


 


我老實嗯一聲。


 


「怎麼弄的?這麼不小心?」


 


我低頭不說話。


 


半晌。


 


他檢查完後,收起資料準備走:


 


「沒什麼大問題。明後天就可以出院了。」


 


「嗯。」


 


走到門口時,他忽然回頭:「靜秋,你結婚的這些年,是不是過得很不好?」


 


我扯出個笑:「為什麼這麼說?」


 


他笑笑:「就覺得,你沒那麼愛笑了。好像壓了很多心事。」


 


我的淚氤氲在眼眶裡。


 


張了張嘴,卻發現什麼也說不出來。


 


10


 


終於,沒過幾天。


 


律師通知我,離婚協議已經寫好,隨時可以離。


 


我想了想,決定走之前去看看傅洲媽媽。


 


她是個很另類的婆婆。


 


當年救我出來後,她點了根煙:「有個事拜託你。五百萬。」


 


我當時劫後餘生,縮在角落,情緒很不穩定。


 


見狀,她直接扇了那老頭兩巴掌,道:


 


「別哭了。我待會就把他送進去。」


 


「現在聽我說。」


 


然後,她說她沒精力管傅洲這個混世魔王,聽說傅洲喜歡我。


 


於是出錢讓我管。


 


我為了報恩,答應了。


 


後來傅洲阻止我做人流,她也來了。


 


握著我的手,說以後一定善待我。


 


可惜,我們沒緣分繼續做家人。


 


她一見我就笑了,放下手裡的花,要跟我一起吃飯。


 


飯後,她拉著我散步。


 


說起傅洲,她感慨:「當年連我都頭疼的臭小子,沒想到娶到個這麼好的媳婦。」


 


「靜秋,媽要謝你。當年那事,想想還挺荒唐。」


 


「但我們是一家人,能理解的,對不對?」


 


我斂下眉眼,輕嗯一聲。


 


隨即道:「媽,過兩天有個東西會送到這。你記得籤收。」


 


她看我一眼:「什麼東西?」


 


我心虛地移開眼,「就是快遞呀。先別跟傅洲說。」


 


「我知道了。」她沉思片刻,笑開眼,「就是你們年輕人說的驚喜,對吧?」


 


我抿唇,含糊其辭:「算是吧。」


 


從傅家老宅出來後,我又親自去了趟律所。


 


將整理出來的所有傅洲出軌證據打包好。


 


包括陳穎給我發的消息截圖,她的相關社交動態等。


 


我叮囑她到時如果傅洲不籤,就分別往傅家老宅和傅家寄一份。


 


做完這些後,我總算覺得穩妥了些。


 


距離發現傅洲出軌,仿佛已經過了很久。


 


那晚的心情,那時的難受,歷歷在目。


 


可一想到馬上能走,我又覺得輕松了起來。


 


11


 


然而不巧。


 


臨走前一晚。傅洲回來了。


 


他一進來就道歉,變魔術似的掏出花和慕斯蛋糕。


 


「對不起老婆。我不該扔下你的。」


 


「不過那天那種情況,你肯定不希望我袖手旁觀的,對不對?」


 


我衝他笑:「沒關系。都過去了。」


 


傅洲愣了下。


 


往常這種時候,我定會鬧一鬧,說不定還會罰他不許進主臥,不給他好臉色。


 


可現在,我卻輕而易舉地接受了。


 


他有些慌,俯身親了親我:「好老婆,要不你罰我吧。這事我確實做錯了。不管怎麼樣,我都不該丟下你。」


 


一股清新又熟悉的柑橘香傳來。


 


是年會那天,陳穎身上的。


 


我皺著眉,一陣反胃。


 


上大學那會,有一次。


 


舞蹈系的系花找他復合。


 


他一口拒絕了。


 


沒想到系花在酒裡下了藥。


 


幸好被他哥們發現,救了他。


 


可他擔心我嫌棄他,不敢告訴我。


 


那次,他心虛得要命。


 


生怕我覺得他髒。


 


那時的傅洲,連養寵物都隻養公的。


 


可現在,活生生藏了個女人,不但光明正大撒謊,還舞到了我面前。


 


我忍著不斷上湧的惡心感,狀似不經意地推開他,溫柔道:


 


「傻瓜。罰你幹嘛。你又沒做錯事。」


 


「你隻是見義勇為,對不對?」


 


他慌了一秒,彎唇笑了:「對。我隻是見義勇為。」


 


12


 


許是我的表現太過明顯。


 


傅洲變得格外粘我。


 


我走到哪,他跟到哪。


 


我隻好暗自將機票改了又改。


 


跟律師商量了又商量。


 


終於第三天。


 


傅洲陪我逛商場。


 


一個身影悄悄跟隨。


 


不一會。


 


傅洲的手機響起。他掛斷。


 


再響起。


 


他再掛斷。


 


不僅如此,他還將手機調成了靜音。


 


操作時,沒有一秒猶豫。


 


我假裝關心:「老公,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啊。」


 


他搖頭,寵溺道:「沒有什麼比陪我老婆更重要。」


 


我笑笑,忽然有些可憐陳穎了。


 


又過了一會。


 


商場另一頭傳來騷動。


 


很多人圍著。


 


跑過去的人說,有個挺漂亮的女生跌倒了,腿間流了好大一灘血,還是什麼系花。


 


傅洲面色忽地凝重,趕忙看了眼手機。


 


而後他遲疑道:「老婆,有個哥們失戀了,正鬧呢...」


 


「我能過去看看嗎?」


 


我靜靜看著他的耳尖變紅。


 


聽說有一類人說謊,身體會有異樣。


 


很不巧,傅洲就是這一類。


 


見我盯著他不說話,他斂了斂眉眼,唇角扯出個笑:「算了。反正他經常失戀。怎麼能比得上陪我老婆呢。」


 


欣賞完他拙劣的表演,我也輕聲笑了:


 


「快去吧。你已經陪我很久了。」


 


他搖頭:「不行。說好了陪你的。」


 


我心裡冷笑。


 


明知道他在跟我拉扯,我還是順著勢頭安撫他:「失戀可大可小。你去看看吧。別萬一出什麼事。」


 


傅洲的神情這才放松下來:「那...我真去了啊?」


 


「嗯。」我點頭。


 


「謝謝老婆。等我處理完了,立刻回來向你賠罪。」


 


「不著急。你先去處理。」


 


我很清楚,傅洲不會回來了。


 


因為陳穎當晚在某 app 動態上寫得清清楚楚,【纏他三天。】


 


於是我放心地睡到第二天,精神飽滿。


 


隨後將證件、重要物品和修好的外婆項鏈裝進包裡。


 


在陽光很明媚的下午,輕松地出了門。


 


13


 


一天後,飛機落地 M 國。


 


媽媽和她一家人來接我。


 


原本我還擔心會不會打擾。


 


但回到家打開門,看著屬於我的房間。


 


和當初外婆在家時一模一樣。


 


我的眼眶一下子紅了。


 


媽媽了然地給了我一個擁抱:


 


「媽媽說過的,無論發生什麼,我永遠愛你。」


 


接下來,我很輕松地就融入了新家。


 


這裡的日子跟京市完全不同。


 


沒有佣人,沒有管家,也沒有隨叫隨到的司機和家用車。


 


但我很開心。


 


每天都能見到媽媽,錯過的母女時光在一點點補回。


 


她如今是醫學博士後,每天都很忙。


 


這種狀態讓我很羨慕。


 


於是我開始學她,撿起了自己的專業。


 


拿著簡歷去各大新聞社應聘。


 


很快,一家小型報社錄用了我。


 


我換了新手機和號碼。


 


很快交到了新朋友。


 


另一邊。


 


舊手機一直鎖在房間抽屜裡。


 


每天都有短信電話進來,大多都是傅洲的,偶爾還有律師和陳穎。


 


我除了律師匯報進度,其他一律不回。


 


但律師偶爾也會跟我說起傅洲。


 


【傅先生想重新擬定協議,要分配財產給您。我說您放棄了,可他堅持要給您,而且堅持要見您才籤字。】


 


【我按照您的吩咐,把東西郵出去了。】


 


【傅先生來律師樓鬧了。】


 


【他今天當著所有人的面跪下求我。他想知道你在哪。我沒說。】


 


【他好像失心瘋了,拖著那個小三來律師樓,堅持要她下跪錄視頻跟你道歉。被傅老太太揪回去了。】


 


【律師樓今天停電了。一切都沒變,除了你的郵件被翻了出來。我們報了警。】


 


我皺眉。


 


終於忍不住將傅洲從黑名單裡拖出來:【給彼此留點體面,不要再做無聊的事。】


 


對面很快電話打了進來。


 


我掛斷。


 


皺著眉又敲下幾行字:


 


【1 別再試圖找我 2 給我的律師道歉 3 離婚協議籤字 4 去警局收拾你的爛攤子。以上事乖乖辦好。不照做,我讓你這輩子都找不到我。】


 


那頭沉默很久。


 


最終回我:【好,我都聽你的。】


 


14


 


傅洲終於沒了動靜。


 


可某天,我的新號卻接到了傅老太太的電話。


 


她像是感冒了,聲音沙啞得不得了,完全沒了以前精神矍鑠的樣子:


 


「靜秋,這次是阿洲錯了。你就當給媽一個面子,原諒他好不好?」


 


我抿唇,看著遠處下班回家跟我打招呼的媽媽,忽然覺得對面的女人很聒噪。


 


可她還在說:


 


「我知道,任何一個女人都容忍不了這種事。但傅洲是我兒子,我不可能不心疼他。你知道他現在什麼樣嗎?」


 


「你走後,他去了很多地方找你。學校,醫院,會所,商場,你同學朋友家...」


 


「他就跟瘋了一樣。最後是警察告訴他,你不在國內了,他才罷休。」


 


「現在,他在醫院,因為天天喝酒,胃穿孔了,整個人很憔悴。」


 


「靜秋啊,你郵過來的那些東西,媽都看了。是他對不起。媽跟你道歉。媽隻求你...」


 


說到這,她哭了起來。


 


「你回來勸勸他好不好?媽保證,那個女的不會出現在你面前了。」


 


我輕輕嘆了口氣:「王阿姨,作為母親,您為兒子做到這個份上,我覺得您很偉大。」


 


「我也告訴您我的心裡話吧。」


 


「以前我愛傅洲,所以跟他結婚。可現在,我跟他確實結束了。」


 


「我想感情的事,無法勉強的,對不對?」


 


「至於您給我的五百萬,我一分沒動。全在您給的那張卡裡。」


 


「您救過我的命,這些年還讓我受傅家庇佑。這些,我都很感激您。從今往後,您還是我敬愛的長輩。」


 


「隻是...」


 


「我再也不能做您的兒媳了。」


 


她還想說什麼。


 


可媽媽遠遠招呼我回去吃飯。


 


於是我笑著打斷她:「我媽媽喊我回家吃飯了。王阿姨,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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