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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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祖母要去廟裡上香。


 


我娘說雪天路滑,容易翻車,勸她改日再去。


 


她執意前往,沒想到摔斷了腿。


 


突厥南下侵擾我朝邊境。


 


陛下欲覓一良將領兵抵抗。


 


我娘說此仗必敗,讓我爹千萬不要自薦。


 


他說我娘婦人之見。


 


最後他因連失岷州、鄯州,被官降三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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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說我娘是烏鴉嘴,晦氣。


 


於是將她關進地窖活活餓S。


 


他們不知道,烏鴉自古便是代表祥瑞的神鳥。


 


我們金烏一族血脈裡傳承的是——預知能力。


 


1


 


娘說我們金烏一族,自古便是代表祥瑞的神鳥。


 


因我們有預知災禍的能力,而被尊為神祇,享萬民供奉。


 


有人稱我們為金烏,也有人稱我們為玄鳥。


 


「天命玄鳥,降而生商」,彼時先民視我們為祖先。


 


然而,不知從何時起,我們預知災禍的能力被人們誤解為不祥與晦氣。


 


凡人目力所限,不能窺見我們羽毛的流光溢彩,卻將玄色視為S亡之色。


 


我們曾輔佐了無數帝王將相和智者賢人,然而我們的功績卻被淹沒在歷史長河中。


 


隨著世間信仰之力逐漸消散,我們也隱姓埋名,不再過問天下大事與朝堂更迭。


 


原本憑著趨利避害的能力,我們無論在亂世還是盛世都能過得如魚得水。


 


然而到了我娘這一代,本已是三代單傳,她偏偏愛上了一個短命鬼。


 


那時我爹因家貧被迫從軍,他命裡早S,本該在第二年就S在戰場上,我娘預知到了一切,最終還是義無反顧地嫁給了他。


 


後來,在我娘的有意引導下,他不僅沒S,反而還屢立奇功,一個無名小卒最後竟當上了鎮國大將軍。


 


我爹的官越當越大,對我娘也越來越不耐煩。


 


一個男人到了厭棄發妻的時候,當然也就有了新歡。


 


一句「烏鴉嘴」不過是欲加之罪。


 


我問她可曾後悔,她說,若再來一次,她還是會這樣做。


 


是了,她能預知災禍,又怎會不知自己的結局?她本有能力避免的。


 


我恨她的執迷不悟,但又不得不承認,她是一個慈悲的母親。


 


在那個陰冷漆黑的地窖裡,她割了手腕用自己的血續了我的命。


 


後來我爹剖開她的肚子,裡面全是腥臭的淤泥。


 


她在彌留之際,就著那短暫的回光返照對我說:「謹言,我給你取名謹言,你可知為何?你要謹記,不可輕易預言,不要像我!」


 


我謹記娘的臨終遺言,從此在家變成了一個小啞巴,能不說話便不說話。


 


我爹在我娘S後第二天便把外室接回了家,那個女人成了我的繼母。


 


我此時才知道,我還有個隻比我小一歲的妹妹。


 


繼母作了幾次妖,見我確實沒有威脅,便也放心把我扔在偏院自生自滅,我在院子裡種一些瓜果蔬菜得以平安長大。


 


而我爹命裡本就無福,是我娘執意為他逆天改命。


 


我娘S後,他不僅沒能恢復昔日榮光,反而越混越差。


 


我日日觀望,這個家很快就要大難臨頭了。


 


2


 


我不像我娘擁有慈悲心腸,大廈將傾,我隻會獨善其身。


 


正當我想著怎麼脫離這個倒霉的家時,宮裡傳來消息,皇後設百花宴召見百官家眷。


 


雖隻說是春日闲宴,但其用意無人不知,這其實是為太子選妃之宴。


 


當今陛下共有四子,大皇子是嫡長子,自出生便被立為太子。


 


這樣的身份,理所應當是要繼承大統的,可惜陛下專寵錢貴妃,皇帝也免不了愛屋及烏,自然也寵貴妃所出的二皇子。


 


年紀更小的三皇子和四皇子早早就各自有了封地被打發出京了,二皇子卻一直被留在京中。


 


滿朝文武看在眼裡都知曉陛下心裡的算盤,這恐怕是想改立太子!


 


可惜太子此人也是心思缜密,二十幾年來愣是謹小慎微,從未出錯,就連私德也無可挑剔,弟弟們早已妻妾成群,他府中連個暖床的都沒有。


 


這太子遲遲不婚配,也是在掂量拉攏哪家既不會引起陛下恐慌,又能對他有所幫助。


 


不知今日皇後設宴,是否已有人選。


 


3


 


天還未亮,我剛摘了兩顆菜瓜還沒來得及吃,繼母柳氏一大早便派人抓了我候在飯廳門外,待他們一家人用過飯便帶我一同進宮。


 


好不容易等到他們用完膳,我那便宜妹妹顧金玉一看見我便鬧起了脾氣。


 


她掐著我的下巴,皺眉道:「臉上怎麼這麼白淨?來人給她抹點鍋底灰!」


 


祖母聞言立刻阻止:「金玉,別胡鬧,今日是宮裡的宴會,讓別人看到像什麼樣子?」


 


說著,她嫌惡地看我一眼又轉過頭不願見我這個晦氣東西。


 


顧金玉嘴一癟,委屈道:「我都允許她去赴宴了,她還敢耍花招搶我的風頭!」


 


我說:「既然妹妹為難,那我便不去了吧!」


 


果然,我爹剛走出院門,聞言便回頭叱道:「宮裡是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的嗎?」


 


這次皇後命滿朝適齡女子皆要出席,我要是不去,顧家恐怕要吃不了兜著走。


 


柳氏被我爹的語氣嚇得一哆嗦,恨鐵不成鋼地瞪了顧金玉一眼:「就她這樣,能搶得了你的風頭?」


 


顧金玉看了看自己身上剛做好的織雲錦,又看我一身麻衣,頭上也隻得一根木簪盤發,莫說和她滿頭珠翠相比了,就是尋常百姓家的女子頭上也有兩朵絹花。


 


我實在寒酸得不行,站在她身邊,連她的丫鬟都不如。


 


她終於「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好吧,放過你了!」


 


出門時,我望了望天,故意拖慢腳步,她們見我沒跟上,回頭站定罵了我幾句。


 


我裝出弱不禁風的樣子勉強自己走快了些。


 


柳氏罵了一句「賤蹄子」,便扶著顧金玉上馬車。


 


此時天上突然降下幾泡鳥屎,正落在她們妝容精致的臉上。


 


顧金玉大聲驚叫,連忙和柳氏奔回去清理。


 


但進宮赴宴可不能遲到,時間緊迫,她們沒法重新仔細裝扮一番,再次出來時,臉上的妝容比之前粗糙了許多。


 


而我趁著她們慌亂之時,摸進廚房偷了個胡餅吃。


 


省了兩顆菜瓜,可以留著晚上吃。


 


4


 


與我想象的不同,來參加宴會的小姐們居然並沒多少人花枝招展,大多都穿得中規中矩散在各處看花。


 


看來我平日聽來的零零碎碎的信息是真的,這太子的位置恐怕根本坐不穩。


 


等到太子和皇後娘娘到場,我抬頭一看,這太子確實一副倒霉相。


 


顧金玉今日卻打扮得如此精心,怪不得顧家看起來要倒大霉的樣子,難道是我爹站錯了邊,居然選了太子?


 


但顧金玉卻一反常態,並未出去表現,反而一路遮遮掩掩半躲在柳氏身後。


 


直到宦官報貴妃娘娘和二皇子到時,顧金玉面上一喜,這才往前湊了湊,這會兒倒顯得落落大方。


 


我這才明白,她們早就收到消息,今日不僅是皇後自己的百花宴,貴妃和二皇子也會出席。


 


她的目標是二皇子,這便說得過去了,二皇子如今的確是如日中天,我爹要選肯定會選二皇子。


 


隻是這二皇子府中早已有了皇子妃,嫁二皇子那就隻能當側妃了,但話說回來,如果二皇子能繼承大統的話,那即便當個妃子也是無上榮華。


 


可,我瞧著這個二皇子……怎麼也是一副倒霉相?


 


5


 


兩人都沒有繼承大統的命,我還在思考這兩人究竟值不值得站隊,顧金玉已經迎了上去。


 


她開口便吟了一首詠梅詩,請二皇子指教。


 


二皇子喜梅是眾人皆知,她這確實是投其所好了。


 


隻不過,今日這百花宴什麼花都有,就是沒有梅花。


 


這未免有些刻意了,皇後的臉色微不可察地冷了幾分。


 


顧金玉毫無所覺,也可以說即便知道這樣會得罪皇後和太子,但也毫不在意,她堅信隻要貼住了二皇子便能保她無虞。


 


她也不傻,之所以這麼自信一定能入二皇子的眼,可不是光靠她的姿色。


 


在她靠近二皇子的時候,我看見她往袖子裡塞了一樣東西,那是調兵的虎符。


 


該說她膽子大還是我爹膽子大呢?


 


竟然以兵符相邀,這可是陛下的大忌。


 


若我現在揭發她,從她身上搜到兵符,這樣顧家上下一個都跑不了。


 


但同樣,我也跑不了。


 


我不著痕跡地往他們那一處靠近,卻見太子也笑吟吟往這邊走。


 


我心裡立刻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趁著宮女端著茶盅路過,我踩住她的裙角,茶盅從天上劃過,徑直落向顧金玉和二皇子。


 


我疾步上前,恰巧擋在太子前面。


 


那宮女將顧金玉和二皇子撲倒在地,二皇子又連累我,而我又連累了太子,五個人齊齊整整跌在地上。


 


同時,我腦中閃過一連串畫面——太子殿下發現顧金玉私攜兵符,顧家滿門抄斬,二皇子疑似勾結武將,被打入天牢受刑,但隨後太子親信潛入骠騎將軍府盜取兵符被捕,從他身上搜出太子密信數封,其中便有一封的內容是太子授意他去盜取我爹的兵符並栽贓給二皇子,陛下大怒,將太子貶為庶人。


 


我趁亂從顧金玉袖中摸走了兵符,並SS按住太子的手,在他耳邊輕聲道:「殿下,小心有詐!」


 


6


 


我這一摔,有幸被皇後賜了衣袍,讓我與顧金玉一同去她宮裡換衣服。


 


顧金玉狠狠地咬著牙,她的織雲錦穿在身上狀似輕煙、極盡婀娜。


 


如今皇後像是故意羞辱她,賜給她一套宮女服,而我身上則是皇後當年還是太子妃時做好卻未穿過的緋紅織金華服。


 


皇後看著我說這衣服雍容華貴,配我這樣的豔麗姿容正合適,隻是我這頭飾太素了些,於是又從自己頭上摘下一隻金牡丹步搖給我戴上。


 


太子笑吟吟地衝我點了點頭,看來我藏的字條他已經看見了。


 


回去的路上,顧金玉沉默不言,柳氏卻幸災樂禍地說:「你以為攀上太子是好事?蠢貨!等回去看你爹怎麼收拾你!」


 


她說得沒錯,我爹想依附的是二皇子,如今我跟太子綁在一起了,他恐怕會氣得打S我。


 


但他沒來得及,因為兵符不見了。


 


本應是我跪在祠堂挨訓的,如今變成了顧金玉。


 


他們幾人急得團團轉,又不敢讓我知曉原因,隻能旁敲側擊地問我是否看見妹妹袖子裡掉了一塊玉。


 


我茫然搖頭。


 


半夜,我正睡得迷糊,柳氏帶了一大群人到我的小破屋翻箱倒櫃。


 


我本就沒什麼東西,三兩下就翻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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