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沉默半晌，謝嶼川最後認真說了句：

 

「隻要是我喜歡的人，她想對我怎麼做我都願意。」

 

他都走到門口了，還要勾我一句。

 

這人真是（扶額苦笑）。

 

7

 

我本以為他離開後我們短時間之內都不會再有交集。

 

可沒想到，次日一早，門鈴響了。

 

我打開門再一次看到謝嶼川時，怔愣了好幾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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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彎唇笑道：「方便讓我們進去嗎？」

 

我後知後覺才注意到，來的人還有站在他身側的導演和經紀人。

 

加上我一共四個人，我獨居的小客廳瞬間變得逼仄狹窄。

 

我坐在沙發上，有些局促地問：

 

「你們來，是找我有什麼事嗎？」

 

導演是娛樂圈內很有名的大人物，代表作都是大爆劇。

 

他聞言後鄭重其事道：「是這樣的林小姐，我來是想要邀您參加我最新導演的戀綜，不知道你是否感興趣？」

 

我受寵若驚，不敢置信地開口：

 

「可是我不是明星，也不會演戲，這樣也能去嗎？」

 

「當然可以。」

 

他點了點頭，笑著解釋：

 

「你放心，這個不需要演技，隻需要把最真實的自己表現出來就好。更何況，你最近在網上熱度高有流量，長相也很上鏡。」

 

說到熱度高有流量，我瞥了眼坐在一旁自始至終沒說話的罪魁禍首。

 

謝嶼川嘴角含著笑意，無辜地衝我眨眨眼。

 

這空隙間，導演拿出一份合同遞了過來：

 

「這是我提前擬好的合同，你可以先看看能不能接受。願意的話，我們等律師看好後沒問題就籤字。」

 

我翻開文件一頁頁看過去，當看到țű̂ₚ錄制一期片酬 20 萬時，狠狠心動了。

 

認真看完後，覺得條件都能接受，便和導演約定好籤合同的日期。

 

等我們商討完，謝嶼川的經紀人見縫插針地也遞來一份合同。

 

他訕笑道：「林小姐，其實……川哥也會和你一同上這期綜藝，可以在綜藝直播時多和川哥互動炒 CP 嗎？」

 

或許是見我無動於衷，經紀人再度開口：

 

「我們給的報酬相當豐厚，絕對比剛才你同意的那個合同上多出十倍不止。」

 

我朝經紀人禮貌地笑了下，隨後對上謝嶼川直勾勾看著我的眼神。

 

他看我的目光裡飽含各種情緒，有茫然、期盼、祈求，但更多的是受傷。

 

是的，他知道我不願意。

 

別以為我不知道他藏著的小心思。

 

這是想借機和我多相處，先變朋友後變妹，最後又變成小寶貝呢。

 

在他慢慢垂下眼簾，遮掩好情緒時，我出聲拒絕：

 

「抱歉，我對炒 CP 不感興趣。」

 

8

 

戀綜這期的錄制地點在海邊。

 

劇組為了方便拍攝，選取的是人流量少相對偏遠一點的地段。

 

我中途轉了好幾趟車，又在大馬路上等了半小時才打到車。

 

等我提著行李箱趕到目的地時，嘉賓基本上已經都到了。

 

我看了看手表，還差五分鍾遲到，一直懸著的心才終於放了下來。

 

就在這時，有個穿著粉色吊帶裙的女孩站到我面前，嗓音嬌軟雀躍：

 

「你就是壓軸出場的神秘嘉賓溪溪姐吧，我和嶼川哥哥他們等了你好久啦！」

 

她是當紅女明星江淼，粉絲們都稱她為內娛甜妹天花板。

 

看到她出現，我瞬間就明白了導演的用意。

 

江淼是近幾年來和謝嶼川合作過最多的女演員。

 

即便謝嶼川從來沒有配合過她炒 CP，但他們倆的 CP 粉還是不可抑制地長年霸佔 CP 榜榜首。

 

真前任和網傳 CP 綜藝碰面，這話題和流量不就都來了。

 

彈幕活躍刷屏：

 

【淼淼真是人美心善，等了林溪那麼久還能笑臉相迎，要是我早就想一個巴掌甩過去了。】

 

【不是，林溪哪來的臉面讓這麼多咖位比她大的來等她一個人？】

 

【除了張臉還能看得過去，她拖著行李箱灰撲撲的，也想來搞壓軸出場那一套？yue~真吐了！】

 

【前嫂子這麼 low 的嗎，果然隻配給我們淼淼當背景板。】

 

【看不下去了，能不能讓這心機婊提著她的醜箱子滾遠點啊！】

 

【還是看淼淼和影帝的甜蜜互動有意思，我賭剛才謝嶼川親手做的檸檬茶待會一定是給我淼寶喝的！】

 

我看向江淼身後正對著這邊的幾個攝像頭，心中了然。

 

她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是想害S我啊。

 

我思忖片刻，對著鏡頭苦澀地笑笑，可憐兮兮地嘆氣：

 

「唉~真羨慕你們能有助理安排行程、有專車接送。

 

「不像我這麼慘，拖著箱子在大馬路上等了好久連個車都難打到。」

 

話未說完，我頓了頓，臉上劃過一抹慶幸：

 

「不過還好沒遲到，還比節目組規定的時間早到了五分鍾。

 

「你就是江淼吧，你的裙子真漂亮，不像我為了趕路一身的灰塵氣。

 

「你既然叫我溪溪姐，那我就叫你一聲淼淼好嗎？」

 

「對了。」我抬頭看向四周，似是在找什麼人，可是卻無功而返。

 

我撓撓頭，疑惑地問江淼：

 

「淼淼，不是說你和謝嶼川他們等了我很長時間嗎，那他們在哪裡等啊？

 

「讓你們等了我這麼久，實在是對不起。」

 

我抿了抿唇，一副神色十分懊惱愧疚的模樣。

 

既然她喜歡過綠茶招數，那我隻能把自己當成龍井。

 

9

 

江淼這段話聽下來，整個人都聽蒙了。

 

她張了張嘴，含糊道：「我......」

 

直播間江淼的粉絲趴下，清醒路人網友刷屏：

 

【林溪不過是一個普通素人，這海邊人煙稀少的打不到車所以最後一個到，這都能被過度解讀為心機女想要壓軸出場？】

 

【樓上真相了，而且人家根本就沒遲到沒遲到！】

 

【江淼還說在他們等林溪，其實在林溪來之前他們一直都在各做各事。】

 

【我隻能說江淼那句話別有用心了，到底誰是心機婊還不一定呢！】

 

江淼的粉頭看到評論風向逆轉，紛紛出來控評：

 

【拜託，江淼那麼好心地出來歡迎她，這難道不是事實嗎？】

 

【淼淼那麼善良的一個人，現在都委屈得說不出話來了！】

 

【心疼我淼.Ŧũ̂₅.....】

 

……

 

10

 

節目組在海邊給每個嘉賓都搭了帳篷，還用木板搭出來個簡易客廳和灶臺。

 

我放好箱子走到客廳時，正好看到謝嶼川拿了杯自制檸檬茶過來。

 

乍一看到，我怔在原地，思緒飄遠。

 

我出生在農村，從小和謝嶼川青梅竹馬一起長大。

 

農村裡面隻建了小學，讀初中就得坐半小時的班車去鎮上。

 

我那Ṫų₇時聞到汽油味就難受，暈車暈得厲害。

 

山路崎嶇彎轉，幾乎每次下車都會惡心嘔吐。

 

謝嶼川會提前給我備好溫水和紙巾，一路上細心地照顧我。

 

他比我小兩歲，從小學習就很優秀，成績名列前茅，村裡的人見了他都誇聰明。

 

後來他連跳了兩級和我讀一所初中，村子裡隻有一輛班車來接送，我和他不得不一起上下學。

 

他平時經常一個人靜靜地坐在車尾，從來不主動開口說話。

 

最初我們倆並不相熟，隻是保持著每天一起上下學的默契。

 

有時我暈車難受到在車上睡著過去，班車到了學校都還沒醒。

 

他下車經過我身旁時，會淡淡地提醒一句「到了」。

 

11

 

初中時期學校盛行校園霸凌，隨便找個看人不爽的理由就能拉幫結派約群架。

 

謝嶼川在班上年紀最小，身體沒長開，是全班身高最矮的那個。

 

他皮膚白白嫩嫩，五官清秀。

 

男生們都覺得他娘，不願意和他玩在一塊，給他取外號叫「娘炮」「弱雞」。

 

他們私底下撕下謝嶼川的作業本、課桌裡塞垃圾，恐嚇威脅他不準說出去。

 

那天放學後，我遲遲等不到謝嶼川。

 

去他班上找人三番五次地打聽，才知道有幾個高年級的男生將他堵在了廁所，說是要好好「教育」他一頓。

 

我當時想也沒想，抄起凳子直衝進男廁所。

 

謝嶼川縮在牆角，發絲凌亂臉頰紅腫，雙眼倔強地瞪著為首的人。

 

那人蹲下身，取出叼在嘴裡的煙頭，一下下往謝嶼川手臂上燙。

 

謝嶼川疼得渾身發抖，卻S命地咬唇不讓自己發出半點求饒聲。

 

欺負他的人眼看得不到半點回應，笑得殘忍又輕蔑：

 

「小娘炮還沒抽過煙ṱű⁽吧，老子今天就讓你好好嘗嘗是什麼味！」

 

說完暴力地掰開謝嶼川的嘴，眼看就要將煙頭往他嘴裡硬塞。

 

我眼眶氣得通紅，舉起凳子用力砸了過去。

 

霸凌者被砸到後背，痛呼一聲，轉過身眼神凜厲地看向我。

 

我心裡這才後知後覺害怕起來。

 

我面上不顯，反手提了半桶廁所拖過地的髒水，兇狠地撂話：

 

「你們誰再敢欺負謝嶼川一下，我就把這臭水潑他身上！」

 

進入青春期的男生都開始愛臭美，聽到這話時都用難以置信的、惡心嫌棄的眼神看著我。

 

他們沒見過這麼爛的招數，又不敢靠近我，罵罵咧咧了好幾句才離開。

 

我再看向謝嶼川的時候，他低著頭，雙手環抱住膝蓋，渾身還沉浸在發抖的狀態中。

 

就像路邊被遺棄的幼貓，脆弱可憐又卑微。

 

我一步步靠近他，向他伸出一隻手。

 

四周萬籟俱靜。

 

他抬頭望過來的瞬間，我垂下眼去。

 

他原本烏黑倔強的雙眸不知何時染上了層薄薄的水霧，裡面倒映出我的模樣。

 

夕陽透過窗縫射進來，落在我的手心。

 

下一刻，他的手搭了上來。

 

12

 

自那以後，我和謝嶼川之間的關系才有所改變。

 

我叮囑他以後要是再受到欺負，不要忍氣吞聲，一定要學會反抗和尋求幫助。

 

比如說可以來找我，我長得高、力氣大、玩得也瘋，偶爾還能聽到班上有女生私底下叫我男人婆。

 

謝嶼川知道我坐車難受，會一個人偷偷跑到藥店買暈車藥。

 

在了解到酸性食物能有效緩解暈車的惡心後，每天上學前都會親手做好檸檬茶給我帶著，一天未落。

 

就這樣，我們度過了溫馨而又平凡的三年。

 

直到後來上了高中，家裡都攢了錢在城鎮買房，這件事才作罷。

 

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他還記得我坐車難受這件事情。

 

隻是小時候暈車的事，現在早就不會了。

 

「嶼川哥哥，你怎麼知道我愛喝檸檬茶啊？」

 

一道熟悉的聲音將我的思緒拉回。

 

江淼滿臉歡喜地跑到謝嶼川身邊，和他並肩而行。

 

彈幕瘋狂刷屏：

 

【救命！前段時間淼淼微博上發了張檸檬茶的配圖，現在影帝又親手做檸檬茶給她喝！】

 

【我川哥平時對誰都淡淡的，也隻有淼淼能讓他這樣！】

 

【戀情實錘了，再不官宣我可就要造謠了！】

 

【這齁甜的愛情糖，我淺嗑一下！】

 

【純路人，請問這兩位今年是結婚幾周年了？】

 

謝嶼川腳步一滯，疑惑地看向江淼，語氣莫名其妙：

 

「我並不知道，不過你要是愛喝的話，廚房那裡還剩了一顆檸檬。」

 

說完，他沒理會江淼臉上劃過的難堪神色，徑直走到了我對面坐下。

 

謝嶼川將檸檬茶放在我面前，又從兜裡摸出一片暈車藥，嗓音溫柔：

 

「頭還很暈嗎，要不要吃完藥後去休息一會？」

 

我把茶和藥一起推了回去，禮貌笑道：

 

「不用了，我現在早就已經不暈車了。」

 

直播間的網友炸裂，瘋狂刷屏：

 

【我宣布，這是內娛神級打臉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