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那我再去高薪聘請一個？」

我爸媽做生意，雖不算大富大貴，但十分有憂患意識，賺到錢都會給我轉一部分，順便買套房子，日積月累下，我的小金庫十分豐厚。

 

回來以後，我沒少用那些錢在股市裡倒騰，有著上輩子的經驗，和先知優勢，目前已經翻倍，再請一個也不是不行。

 

趙星耀壓住我蠢蠢欲動的手Ŧŭ₈，重新給我擬訂方案。那方案是他通過爬蟲總結的最好的學英語的方案。

 

我排名繼續往上蹿時，我遇見了落單的陳歸凡。

 

陽光籠罩在他身上，依舊驅不盡他身上的陰霾。

 

我目不斜視，打算繞路走，卻被他攔住了。他如同上輩子一樣拿著一本書，帶著顫音問我：「江書靈，你，你能不能幫幫我？」

 

我瞥他一眼，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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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陳歸凡仿佛被什麼壓垮一般，光是疾風都能把他吹散。

 

「求你，救救我。」陳歸凡扯住我的衣袖，眼神變得有幾分執拗。

 

「救你？」我冷笑，「陳歸凡，為什麼說救你？難道你和周笙笙之間的糾葛，不是你們的小情趣嗎？」

 

上輩子我也是 play 中的一環。

 

陳歸凡頻頻搖頭：「不是的，她是在以愛之名掩蓋傷害。她在戲弄我，她在控制我。」

 

他眼裡的光太碎了，很容易讓人憐惜。但我想起他上輩子摔下樓時的不後悔，露出一個嘲諷的笑：「這話你怎麼不在她面前說？在她信誓旦旦說你喜歡她時，當面揭穿。親口告訴她，你不想要這樣畸形的愛。」

 

「我……我沒有勇氣。」

 

呵，沒勇氣？

 

沒勇氣就要拉我入圍嗎？

 

周笙笙可比上輩子瘋多了，我絕不入深淵。

 

「那你就自己受著。天下之大，你隻要想，總能擺脫她的。」

 

9

 

臨近高考，陳歸凡過得非常艱難。周笙笙仿佛喜歡上這種遊戲，一直糾纏他，讓他承認他愛上了她。

 

之前的霸凌也時不時上演，她扮演那個救贖的人。

 

不知是不是錯覺，我總覺得陳歸凡比上輩子更堅定一些。

 

我看過一眼，便繼續自己的學業。他終將會是我的過客。

 

倒是同桌，有點看不下去，偷偷對陳歸凡說：「現在不能轉學了，但你可以選擇在家裡復習考試再來。更可以告訴老師啊，讓他們嚴肅處理……」

 

陳歸凡盯著我，喃喃道：「我、我沒想到。」

 

怎麼可能沒想到，逃避向來是這個世界最有用的方法之一。

 

陳歸凡沒有逃，他網購隨身攜帶的小電棍，對霸凌他的人重拳出擊。一時間，沒人敢碰他。

 

幕後主使周笙笙也碰了一鼻子灰，她不知發什麼神經，對我道：「一定是你吧！他見過你才會有這些改變。你對他說了什麼？你知道得罪我的後果嗎？」

 

我莫名其妙，當著她的面，叫了老師，把威脅錄音交給她。

 

老師面色鐵青地批評周笙笙，讓她少惹事。

 

陳歸凡路過，提議：「不如叫家長吧！」

 

「陳歸凡，你……」

 

我轉頭就走，生怕他們之間的糾葛再次波及我。

 

陳歸凡追ṱṻ₍了兩步，在原地不動，他眼神陰鸷：「周笙笙，咱們的賬一起算。」

 

第二天，周笙笙被媽媽打了的八卦傳遍整個學校。

 

好多人討論完，做題都積極幾分。

 

但那隻是開始。

 

不到中午放學，周笙笙就被一個面生的人攔住了。她調頭就走，後面還有人等著她。

 

她強裝鎮定：「你們怎麼來了？」

 

「周笙笙，還裝呢？」

 

「我不懂你們在說什麼。」

 

「哈哈哈，行。那我們跟大家一起介紹一下這位同學。她啊，本名周笙笙，別名聖母瑪利亞。」

 

「她特別熱心，喜歡幫助比她弱小的同學。什麼父母離異，身帶殘疾，這種同學在班裡容易受到忽視，她總會主動和他們做朋友。」

 

「會在他們自卑的時候告訴他們，你某方面很可愛。是外面的人眼瞎，他們不懂你。」

 

外人不知他們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聽到他們這麼說，紛紛贊同。

 

「周笙笙人確實挺好的，喜歡幫扶弱小。」

 

「之前他們班裡有一個被霸凌的同學，其他人都袖手旁觀，隻有她挺身而出。我還嗑過他們的 CP 呢！」

 

「她應該就是人美心善。」

 

兩人聽見「人美心善」，笑出聲，繼續補充：「她啊，最喜歡做拯救別人的神，讓別人摒棄其他朋友，隻跟她一個人玩。」

 

「當你徹底信任她時，她再拋棄你。看著你求她。她最喜歡看別人低到塵埃裡了。」

 

周笙笙連連否認：「不是的，我不是那樣的人。」

 

陳歸凡站出來證明：「你就是那樣的人。」

 

他放了一段不堪入耳的錄音，證明他之前被霸凌都是周笙笙搞的鬼。

 

隔壁班的男生也站出來了：「她不懷好意，刻意接近我，想把我身邊的朋友趕走，隻剩她一個人，然後控制我。」

 

眾人哗然，輿論一邊倒地譴責周笙笙。

 

周笙笙搖頭，張嘴就給陳歸凡洗腦：「這一切都是你做的，對不對？你是太愛我了，才會如此嗎？把我身邊的人趕走，我就是你一個人的？」

 

陳歸凡嘲諷一笑，他在人群中看了一眼，仿佛在尋找什麼。

 

我躲得遠遠的，生怕被他看見。

 

你瞧，真的想擺脫，有無數種方法。上輩子有我的介入，周笙笙對他的傷害並不算嚴重，他舍不得。

 

現在孤立無援，反而奮起反抗了。

 

10

 

那天以後，周笙笙的聲譽一落千丈，無人再搭理她。

 

幾個幫她的不良學生，也不敢再靠近她，紛紛繞道走。

 

周笙笙和陳歸凡的處境顛倒，陳歸凡在她耳邊道：「喏，他們都是壞人，遇到一點事就不管你了。不像我……」

 

熟悉的話讓周笙笙有幾分崩潰：「不，不，你不愛我，你是想控制我，毀了我。」

 

「哦，原來當初你是這麼想的。你果然是邪神，想毀了我？」

 

周笙笙哭得很可憐：「不是的，不是的……」

 

她左右為難，徹底掉入陷阱，能清醒幾分，隻有她自己知道了。

 

同桌看書太久眼睛疼，跑來和我八卦：「據說，周笙笙的媽媽是小三，她和有婦之夫在一起，兩人本來說好好聚好散，她卻悄悄懷孕。」

 

「第一次逼宮不成，她就假裝孩子已經打掉了，實則回了老家，悄悄把孩子生下來。等孩子大一點，又跑去逼宮。」

 

第二次自然也沒成功，但那邊答應每個月都給一筆撫養費。

 

周媽媽不甘心，一喝醉就把怒氣發在周笙笙身上，認為都是她不討喜，才讓她逼宮不成。

 

久而久之，周笙笙就想成為一個有用的人。剛開始她還是在成績上下功夫，不知道為什麼，走著走著就走歪了。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啊，如果她沒有那麼一個家庭，會不會也不會這樣啊？」

 

「很多人原生家庭都不好，有的人自我內耗，有的人傷害別人。傷害別人的人不值得同情。」

 

同桌點頭：「確實是。她也太可Ťũ̂⁸怕了。幸好她盯上的不是我。」

 

青春再轟轟烈烈，也伴隨著高考的來臨，添上了最濃墨重彩的一筆，過往的那些刻骨銘心變得微不足道。

 

高考結束，參加完最後一次聚會，便各奔前程。

 

同桌比之前更愛八卦，告訴我，她在聚會結束後，曾碰見過周笙笙和陳歸凡，他們在角落裡接吻。

 

「我不理解，周笙笙都那麼害陳歸凡了，陳歸凡為什麼還……」

 

我沉默良久：「可能是賤吧！」

 

「啊？還挺精闢的。咦惹，受不了，受不了。」

 

沒了學校這個紐帶，我沒再碰見過他們。耳邊關於他們的故事也減少了。

 

我投資了趙星耀的工作室，佔了三成的股份，基於我對未來的理解，對他的自動駕駛提出一些建議。

 

趙星耀驚喜：「我找你這個投資人，算是撞大運了。可惜你不懂技術，要不我們還能再探討一二。」

 

我沒搭理他，坐在他工作室裡查分。比上輩子多了整整 70 分，選冷門專業的話，說不定能上清華。

 

我想了想，最終選了另ƭů₅一所學校，專業選的是和我上輩子類似的專業。

 

一切十分順利，我去上大學，遇見更多的人。

 

終於，在大三時，趙星耀大獲成功，小工作室變成公司，拿到了三輪融資，正式上市。

 

我的身價隨之暴漲。

 

趙星耀邀請我參加慶功宴，問我下一步有什麼打算。

 

我想了想，認真問他，如果想成立一個愛心基金，讓心理不健康的學生看看心理醫生，需要準備什麼。

 

趙星耀驚訝：「你不是說，不要隨意插手別人的人生嗎？怎麼還想著找心理醫生啊？」

 

「我不親自插手，但我還是想給那些需要拉一把的人提供一個幫助的渠道。」

 

總不能因為一個人的惡，隔絕掉其他人求助、改變命運的渠道吧！

 

自己的命運除了自己，無人能拯救。但關鍵時刻，推一把，就大不相同。

 

「也是，我替你聯系。」

 

幾經周折，我才聯系到合適的基金會。在那邊掛了一個項目，遲遲未能展開，我隻好利用業餘時間，親自去學。

 

不觸碰，永遠看不見。

 

心理不健康的孩子比想象中多多了。

 

他們有的以為是自己性格不好, 陷入自我厭棄當中。

 

有的根本察覺不出自己病了, 隻覺得不快樂，弄了自己一身傷，隻為證明自己活在這個世界上。

 

我能做的不多，隻能給他們提供心理醫生, 告訴他們, 不是他們的錯。

 

他們隻是病了，不是對不起全世界……

 

11

 

越是深入了解，越是觸目驚心。

 

心理疾病愈發年輕化, 不少表面看著笑嘻嘻的人, 到了夜裡, 總會大哭大笑，想結束自己的生命。

 

治療的過程很長, 重歸正常的生活更長。

 

我能做的不多，獲得的回報也少得可憐。

 

但數十個人中，有一個因為我推了一把, 回歸到正常生活, 拯救了自己的人, 都會讓我們感動得熱淚盈眶。

 

她跟我們告別：「我會努力過得更好, 再回來時, 也是以幫助別人的身份。」

 

我笑著跟她揮手, 願她前程似錦。

 

等我回去準備畢業答辯時, 基金會遇見了一個特殊的病人。

 

他們不想幫忙，聯系了我。

 

「她確實需要幫助, 但她……她也在傷害別人, 她用手段刻意讓別人以為她是神, 再狠狠地拋棄……」

 

我馬上知道是誰了，確認過後，我讓人放棄援助。

 

推人向深淵，不配得到救贖。

 

答辯後, 我收到了一束花，上面寫著：【對不起。是我不配站在你面前。分不清愛與病是我的罪孽。】

 

我當即知道是誰送的了, 我丟掉花, 一字一頓衝著虛空道：「你不是分不清, 你是舍不得那點虛假的溫暖, 你是既要又要。」

 

我轉身就走，聽到背後沉重的腳步聲。

 

很久以後, 我聽到陳歸凡與周笙笙一起殉情的消息。

 

「據說, 女的不肯放男的走。男的說，既然已經爛成淤泥，那就同歸於盡。」

 

「嘖嘖，何必呢！」

 

「要我說，有必要, 他們兩個禍害鎖S最好了，不去禍害別人。」

 

聽見議論，我關上手機，隻當聽了一個故事, 乘著陽光，向前走去。

 

我永遠都隻會做自己的神，隨時隨地伸手拯救自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