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皇姐的公貓看上了我的母貓，被拒。

 

母妃讓我去道歉，我去了。

 

公貓還沒S心，被我貓的其他追求者打了。

 

母妃讓我把我的「禍水貓」打S給皇姐出氣……

 

這回我不肯了。

 

母妃勸我：「人家什麼身份，你什麼地位？」

 

我恍然大悟：「哦，因為我娘窩囊。」

 

可是我娘窩囊，我又不窩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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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貓也不窩囊，它甚至是後宮第一美貓。

 

1

 

那天早上，我的貓大美麗一瘸一拐地回來了。

 

我：「回來啦？」

 

貓沒理我，扭頭進了窩。

 

我覺得不對勁，走過去強行把它從窩裡撸了出來，翻著檢查了一下。

 

貓生氣：「好痛！喵喵喵！」

 

我一看，眼皮、下巴、腳上的小肉墊都被撓出血了。

 

我困惑。

 

因為我這貓，是一隻毛色很斑駁的小玳瑁。

 

雖說養牲處的太監都說，近些年都沒見過這麼醜的貓。

 

但我能聽懂貓話，我知道它在貓眼裡是大美女。

 

傾國傾城的那種，所以我才給它起名字叫「大美麗」。

 

宮裡的男貓都愛它愛得要S，它跟女貓相處得也不錯。

 

我問它：「誰打貓貓了？」

 

它哼哼唧唧地說：「是雲霄宮那個胖子。」

 

啊，是那個沒素質的玉獅啊！

 

我問它為什麼跟玉獅打架呢？

 

大美麗心情不好，不理我。

 

2

 

給大美麗上完了藥，母妃來找我。

 

她訓斥了我一通，責令我去給皇姐道歉。

 

我第一反應是高興：「皇姐的玉獅受傷了嗎？」

 

我大美麗出息了？

 

母妃皺眉看著我：「就憑你養的那個畜生，能打得過玉獅？」

 

「哦……」

 

這時候大美麗按捺不住了。

 

它從角落裡衝出來，罵我母妃：「你才是畜生！我是貓！」

 

真難得，它終於知道它是貓了，不會覺得它自己是個人了。

 

不過我還沒教過它「畜生」是什麼意思，它似乎在宮裡聽得多了，自學成才知道這是個罵人的詞兒。

 

母妃聽不懂，但估計也知道它罵得挺髒。

 

她的臉色隱隱發青：「就這麼個醜東西你還當寶養！簡直就是丟了本宮的臉。」

 

大美麗自尊心很強，它不允許人家罵它醜！

 

眼看它要失控，我大聲道：「看在我的面子上！」

 

大美麗衝我龇了龇牙，走了。

 

然後我對母妃說：「您可別逮著一隻貓過不去了！既然玉獅沒有受傷，我去道哪門子的歉？」

 

我母妃說大美麗不識抬舉。

 

「玉獅那是何等尊貴？看上了它，它竟然還不肯？如今你五姐生氣得很，隻等你做個表態了！」

 

原來如此，大美麗應該是快鬧貓了，玉獅追求它被拒了。

 

那這追求被拒，出手打貓，還得我去道歉？

 

但我母妃顯然是這麼認為的。

 

她還特別有道理。

 

說五皇姐很是看重她的「玉獅」，我再沒點眼色，以後沒我的好日子過。

 

3

 

貓貓的事情本來很簡單，但如果牽扯上人，就復雜了。

 

我母妃是三品昭儀，算是後宮中層之一。

 

她在最得寵的那段時間生下了我。

 

但我父皇對後宮並無偏愛，她也不出彩。

 

她能到如今的位置，靠的是她為皇後娘娘鞍前馬後。

 

像我這樣的公主，宮中有很多，我排行老九。

 

而嫡公主隻有一個，便是玉獅的主人五皇姐了。

 

我母妃會這麼想，也不足為奇。

 

4

 

事後我準備去雲霄殿給我皇姐道歉。

 

大美麗踮著腳，在我旁邊走來走去。

 

「你真去啊？」

 

我說：「不然呢？」

 

它說：「貓貓的事，貓貓自己會解決！」

 

我嘆氣：「還是去道個歉省事，不然我母妃會一直吵。你不是也不想看見她過來嗎？」

 

就是去走個過場咯，我又不是真心的。

 

大美麗說：「你給我帶個話，讓那個醜東西別痴心妄想了！再敢靠近我，我搞S它！」

 

這也是我的主要目的。

 

我說：「心有靈犀了不是？」

 

5

 

我去皇姐那，皇姐裝得倒是很大度的樣子。

 

她說：「這點小事，值當你跑一趟。」

 

我在心裡罵了一句「又當又立」，明明她最小氣了。

 

但我還是笑道：「也怪我沒有看好大美麗，讓它出去現眼了。」

 

五皇姐瞧了我一眼，撫摸著她的玉獅。

 

「貓知道什麼。」

 

這個意思，還是怪我這個做主子的沒看好。

 

「是啊，玉獅不知道自己長得英俊，得配一個和它一樣好看的媳婦才行。」

 

這話說到五姐心坎上。

 

她說：「你家大美麗，和我家玉獅，確實不登對。」

 

說著，她吩咐了讓抱貓宮女看著些玉獅。

 

這事兒就算穩了。

 

我又吃了她一盞茶，便走了。

 

結果走到門口就被玉獅絆住了腳。

 

它衝我嚷嚷：「我不會S心的！」

 

我蹲下來，笑眯眯地摸摸它的頭。

 

「大美麗讓我跟你說，你這醜八怪別想了。」

 

它不服氣，氣得喵喵叫。

 

我說：「有本事你就去告狀啊。你娘又聽不懂你說什麼。」

 

但是它的動靜那麼大，引來了抱貓宮女。

 

「祖宗！你怎麼在這兒？」

 

我笑道：「它可能是聞到我身上有大美麗的味道。你快把它抱回去，別惹皇姐生氣。」

 

嚇得那宮女連忙抱著玉獅走了。

 

玉獅用爪子搭著宮女的胳膊，橫著眼睛瞪著我。

 

6

 

自從知道貓都在說些什麼了，我對貓就有了喜惡。

 

在我看來，雲霄殿的玉獅是宮裡第一沒素質的貓。

 

它是隻大白貓，是番邦進貢的品種，毛長，蹲在那蓬蓬的一團。

 

原本我是覺得，它還挺好看的。

 

直到它開了口。

 

玉獅說話有點口音，像個番人，言語之間甚至還看不起我上國的本土貓貓。

 

眼下我的大美麗也到了青春期，我偶爾聽它說起小女貓的擇偶標準。

 

本來它們就不喜歡白貓。

 

除了長相以外，性情也是很重要的，女貓喜歡暖男。

 

玉獅出手就是霸王硬上弓，還打貓，絕對要上黑名單。

 

我家貓的擇偶觀，我十分認可，並且決定支持。

 

7

 

大美麗果然開始鬧貓了。

 

它自己不出門，但每天晚上幾乎宮裡所有的公貓都在我屋頂上徘徊、打架。

 

吵得我都睡不好。

 

但奇怪的是，大美麗對這些求愛者無動於衷。

 

它每天蹲在床底下閉目養神，問它它也不吭聲，一副兒大不由娘的架勢。

 

它不吃不喝也不出來，然後被人吵到它會發飆，發出一聲高亢的叫罵……

 

8

 

是夜。

 

那些公貓依然廝打得翻天覆地，伴隨著各種罵聲。

 

「你算什麼東西！你的尿有我臭嗎？」

 

「我的臭！」

 

「我滋你……」

 

但今天晚上打得似乎比前幾天更慘烈些。

 

我聽著那動靜是玉獅，心想這小王八逃出來了？

 

就起身出去看。

 

宮裡目前最強壯的貓是太子哥哥宮中的「墨珠」，是一隻通體黑色，隻有尾巴上綴點白的大公貓。

 

以我的眼光來看它是真不錯，渾身的毛發發亮，體型健碩。

 

墨珠性子比較沉穩，平時話也少，旁的貓不挑釁它它也不會出手。

 

今晚卻是它和玉獅打得如火如荼。

 

月光裡全是玉獅被打飛的白毛。

 

若論個頭，玉獅比墨珠還大一圈，尤其是炸開了毛以後，那體型龐大得令其他貓貓都下意識地後退。

 

但墨珠迎戰沉穩，不急不躁，甚至連毛都沒炸，還一聲不吭。

 

玉獅那倆爪子抡得冒煙也沒打著它幾下，嘴裡一邊輸出：「我嫩S你！瞧我的厲害！」

 

一個不注意，墨珠直接衝過去抱著它，兩隻貓一起從屋頂上滾下來。

 

在半空中還在互相蹬腿……

 

落地之後墨珠靈活地跳了起來，無絲毫損傷。

 

玉獅卻嚇得直飆尿，開始嗷嗷叫。

 

這一下我都聽不清它在叫什麼，可能是無意識的慘叫，也可能是口音太重。

 

其他貓貓紛紛被震住，不敢挑釁墨珠，紛紛逃走。

 

墨珠看我一眼，三兩下爬回屋頂，迎月蹲著了。

 

確實威風凜凜！

 

9

 

隔天一早，我母妃又來了。

 

這次她比上次更生氣：「你養的畜生呢？快捉出來打S了！」

 

我大吃一驚：「為何？」

 

她那張到底是什麼嘴？竟然連這種話都說得出口！

 

「還問我為何？就你養的這一個畜生，把玉獅害得那個樣子！」

 

我說：「那不是，玉獅昨晚是和太子哥哥的墨珠打架來著。」

 

母妃說：「還不是你家的畜生鬧貓，惹得那些公貓大打出手？自然要除了你這禍害的源頭！」

 

我皺眉：「簡直無理取鬧。誰也不準動我的貓。」

 

母妃冷笑道：「由不得你！來人！搜宮，抓貓！」

 

可我的人一動不動，還擋住了她的人。

 

母妃有些驚愕：「你們反了不成……」

 

這是我分了小殿以後第一次和她槓上。

 

我說：「其實，皇姐也不是非要打S了我的貓。有旁的法子讓她消氣了，也就是了。」

 

我私以為這並不是多難的事情。

 

她雖依附著皇後過活，可也是皇後重要的心腹。

 

總不會這點面子都不給我們。

 

可她的反應卻是：「你瘋了吧，就為了你這隻破貓？」

 

我試著強調：「我喜歡它。」

 

她冷笑：「喜歡也沒用，誰讓它得罪了雲霄宮的貓！」

 

我心裡難免有些失落，明白了她隻是懶得為我費這個力氣罷了。

 

「母妃勸你一句，別犟！看看你什麼身份，比得過雲霄宮嗎？」

 

我淡淡道：「就因為我娘窩囊！」

 

她一愣：「你說什麼？」

 

我笑了笑：「我說您窩囊。」

 

她伸手想打我，我後退一步她沒打著，她就蒙了。

 

我宮裡的人和她的人呈對峙之勢，看她的樣子，有點嚇到她了。

 

我低笑一聲。

 

這麼些年，我這麼用功念書，寒來暑往從不懈怠，功課是諸公主中頭一份。

 

但她不關心，因為對公主來說，功課不過是錦上添花的玩意兒。

 

去年詩會我拿了頭彩，掙了這個小殿回來。

 

她也想不到，我的目的隻有兩個——誰也別想管我，也別想管本公主的貓貓。

 

她徹底發狂了：「你別以為你翅膀硬了本宮就治不了你？趕明兒就去給你聘個中山狼做驸馬！」

 

10

 

我母妃一通無能狂怒，走了。

 

但我知道她不會S心的。

 

其實我不知道我算不算她親生的，因為我是胎穿的。

 

她把我生出來，可是我的靈魂屬於我自己。

 

這麼些年我也曾依戀過她，不過現在卻看透了她的色厲內荏。

 

我知道按照她的意思，得在雲霄宮發話之前，我就把貓打S了然後去請罪。

 

皇後必定會說一句：「你這孩子，何必呢。」

 

但她心裡也就痛快了。

 

然後這事兒就過去了。

 

不過現在我不肯，皇後也不會大動幹戈。

 

因為若是驚動了父皇，父皇會覺得這麼點小事太過小題大做。

 

皇後和五姐的面子上也不好看。

 

我母妃想得十分周到，這種行為，一言蔽之，叫「媚上有方」。

 

可她想她的，與我有什麼相幹？

 

當年，她拿她的女兒的犧牲去做人情。

 

可我不允許我的貓被拿去做人情。

 

11

 

「喵喵。」

 

我母妃前腳走，大美麗後腳就回來了。

 

它著急地舔我的手：「娘，怎麼辦？」

 

有些貓會管主子叫娘，我第一次聽大為稀奇。

 

尤其是墨珠，我跟它聊過天，它一口一個「我娘」的時候，我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它說的是我太子哥哥。

 

但有的貓不叫，比如路貴妃那隻，它管抱貓宮女叫「娘」。

 

至今我不懂它們是怎麼分的。

 

我說：「你放心，娘有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