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笑地看她:「別啊,都是夫妻了,還打什麼地鋪啊?」
她被我的話一噎,低下了頭,又開始委屈。
沈川見不得她受欺負,也跑過來解釋:「渺渺,你的東西我都好好放著了,在客房,我現在就給你放回來。」
我攔下他:「不必了,今天我就是來給你們騰位置的。
「不過有些人手速也是真的快,生怕我成了小三。」
南妤憤憤地帶著人走到客臥去。
而我則帶著幾個裝修工人開始交代事情。
我指著客廳的餐桌、頭頂的吊燈、欄杆上的油漆,還有牆上的油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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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指了好些我裝修布置的地方,告訴他們那些都是我當初一手操辦的。
現在,我要他們能搬走的就搬走,不能搬走的原地拆掉。
直到裝修工人開始砸牆沈川才反應過來。
「渺渺!你在做什麼?
「這是我們的家!」
「這不是我的家!這是你和許暖陽的家!」我反駁他。
許暖陽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一時間整個屋子塵土飛揚,沈川被氣紅了眼,開始像個小醜一樣上蹿下跳起來。
不停地想要阻止那些裝修工人。
可全都是徒勞。
我淡定地環顧四周,找當初我置辦的東西,不想要的就砸掉。
想要的就讓人抬走。
不一會兒。
客廳就變得空蕩蕩的了,這房裡的東西大多都是我添置的。
什麼綠植、裝飾畫都是我一點點買來的。
我看著它從一個簡單的毛坯變成精裝再到一個家。
沈川也是,所以他落了淚,不停地打電話給我爸想讓他阻止我。
可我爸已經把他拉黑了。
見我爸這條路行不通,他就打電話叫保鏢過來。
可直到他看見我要拆掉當初我們一起裝上去的心情日記黑板時。
他再也忍不住朝我跪下求我不要拆。
「渺渺……不要拆,不要,求你了好不好?我錯了,渺渺。」
許暖陽沒見過他這麼卑微,大聲朝他嚷起來:「你瘋了,沈川!你怎麼可以給她下跪!」
許暖陽想要扶起他來,可他不僅不讓她碰,還把她給推到了地上。
我不顧他的阻攔,用電動螺絲刀扭開,黑板應聲落地,摔成了兩半。
上面還寫著十天前我寫給他的注意事項。
第一條是:【記得吃早餐,晚上我想吃雞翅,給我買。】
第二條是個簡筆畫,貓咪叼著小魚,頭頂還有個小氣泡寫著:【知道啦~給渺渺賺貓糧咯~】
第三條則是兩個不同的筆跡寫著【我愛你】。
因為黑板的裂痕,兩個【我愛你】被迫分離開來。
而我寫的那一邊甚至還因為工人路過不小心踩了一腳擦掉了一半。
沈川忽然像瘋了似的撿起地上的黑板拼起來,拿起一旁的粉筆想要把字給補上。
可是無論他怎麼拼怎麼補,都回不來了。
我無視他的神金行為,而是看著最後一件東西搬出這個家後。
轉身和他說:「東西都搬走了,以後祝你們——百年好合。」
在我轉身出去的一瞬間,許暖陽從房間裡出來,我從她滿是淚痕的臉上看到了得意。
從細碎又清亮的眼睛裡看到了挑釁。
她大概是在和我炫耀自己終於贏了,可誰在乎呢?
原本跪在地上的沈川一邊念叨著不行、不可以,一邊踉跄著跑來追我。
直到在門口將我攔下:「渺渺,我那天是口不擇言了,對不起,我現在就和她去離婚,好不好?
「我和她離婚咱們立馬就結婚好不好?」
我甩開他的手:「不好!你憑什麼覺得我會嫁給一個二婚的男人?
「房子一半的錢,記得還給我。」
扔下最後這句話,我就帶著人走了。
17
轉眼就到了手術的那天。
因為怕我爸擔心,從沈家搬回來那天我就託人把他送到了港城。
南妤則留在這裡陪我。
早晨出門前,沈川就找了過來。
自那天拆家以後,沈川一直忙碌於把家恢復成原來的樣子。
聽說還抽空帶著許暖陽去離婚了,可惜現在離婚需要一個月的冷靜期。
而且許暖陽根本不想離婚,聽說兩人在民政局門口吵了架。
她為了不離婚還打電話報警,說沈川為了個小三要和她這個原配離婚。
當時圍觀的人不算少,她這麼一鬧,一下子就上了同城的熱搜。
最終因為許暖陽堅持,沈父沈母覺得丟人,勸著沈川放棄離婚的念頭。
我本以為沈川就這麼和他變了質的白月光從此互相折磨了。
可沒想到今天他竟還會來找我。
看見我的一瞬,他的雙眼一亮。
朝我跑來的那一瞬間,年少時他的影子和此時重疊在一起。
仿佛還是當年那個在我寢室樓下買好早餐陪我一起上課的沈川。
可隨著他越走越近,那個少年終隨風消散。
他像是一夜沒睡,身上的衣服皺巴巴的,眼底也烏青一片。
南妤擋在我面前,沒好氣地問他:「你來做什麼?」
沈川灼熱的目光望著我,面露懇切:「渺渺,我有話想對你說。」
我看了眼時間,還有三個小時手術就要開始了。
我得提前去醫院做準備。
於是隻能回絕:「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
南妤哼一聲拉著我就要走,沈川卻慌忙拉著我的手,整個人跪在地上:「渺渺,就五分鍾,五分鍾好不好?」
我看著他哀求的樣子,心情有點復雜。
如果說我對他半點感情都沒有,說出去肯定沒人相信,就連我自己也不信。
他鮮少這樣求人,那天拆房子是一次,今天又是一次。
我突然就很想知道他怎麼用五分鍾來述說我們七年的感情。
南妤在車裡等我。
沈川擦了下眼淚,笑得有些倉皇。
「渺渺,我們在一起七年,我是真的愛你,你還記得嗎?我和你告白那天我在你寢室樓下站了一整夜,那時候我滿腦子都想著以後要怎麼對你好,但又害怕自己對你不好,我是真心的。」
我點頭:「我知道。」
我知道他是真心的,因為那時候的他眼睛裡全是我的影子,沒有任何雜質。
哪怕是十幾天前,我都還是篤定他是愛我的。
可這樣的篤定,僅僅用了一分鍾,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他聽我這麼說以為自己有機會,欣喜地笑起來:「我知道我自己確實很過分,錯得離譜,你那天拆了那個房子也是應該的,不過沒關系,我已經讓人過來還原了,許暖陽我已經讓她出去了,她的東西我也丟了,那個家裡沒有她生活過的痕跡了,渺渺,我們還和從前一樣好不好。
「對了,那個黑板,我也重新做了一塊一模一樣的了,我們回去吧好不好?以後我隻守著你一個人。」
「太遲了,沈川。
「沈川,你為什麼這麼多年都不和我結婚呢?」
他張了張Ŧū₋嘴,沒說出半個字。
「我替你說吧,沈川。
「因為你在衡量我的價值,在思考自己將來一輩子都守著我一個人值不值得。
「我們的關系從來都不對等,你知道的,我爸覺得我們家條件不如你。
「你嘴上說著不介意,其實心底還是在比較的吧。
「你隻是享受我守著你愛著你的感覺,從來沒想過和我成為一生相伴的家人,沒想過讓我成為和你共同進退的妻子。
「這七年,我和你說過很多次結婚的事吧,手指都數不過來了。
「你不知道那天你和我說去民政局的時候我有多高興。
「我還把證件都帶過去了呢,真可笑啊。」
我自嘲一笑,抬手抹了下已經落到頰邊的眼淚。
沈川被我說得無地自容,見我落淚,他顫著手想要伸過來。
我躲開繼續說:
「你一邊享受著許暖陽對你的愛,對你的喜歡,又一邊想時時刻刻都擁有我。
「兩個女人圍著你轉圍著你吃醋,所以你得意極了。
「隨意撒一點你所謂的愛就捆住了我,多麼輕松啊。
「我那麼喜歡設計,你卻隻讓我掛職。
「你明知道我媽那件衣服對我有多重要,你還是給許暖陽穿,而且在你和她的婚禮上。
「說到底,女人不過是你炫耀的成本,根本不值得提愛。
「或許,學生時代你對我有愛吧,我也不會否認你那時候的純粹,可我也惡心你現在虛偽。
「你所謂的愛,不過是佔有欲、控制欲和男人的劣根性,你在尋求刺激,你在維持著自己好男友的形象的同時內心又掙扎,想要做個爛人,所以你拿我當試驗品,想看看我為了你會做到什麼地步。
「不過,沈川,你試驗失敗了,我沒有為你歇斯底裡,也沒有因為你的『出軌』而難過,所以你開始後悔,想要回到從前,起碼我還在你身邊,臣服於你。」
我看著他眸中好不容易燃起來的希望一點點滅掉。
「正好五分鍾,我走了,以後別再見了。」
沈川神情痛苦,哭得無聲。
「渺渺,能不能……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我隻是時間久了不知道怎麼愛你了,我、許暖陽她,我真的隻是可憐她,我真的從沒想過和你分開。」
「好了,你啰唆了。」
他又上前攔住我的去路:「渺渺,你讓我補償你吧?好不好?就算不原諒也沒關系,讓我陪在你身邊好嗎?叔叔也需要人照顧不是嗎?」
「我爸的事不用你操心。」
說完我就走了,沒再理會他。
18
可沈川卻一路跟著我們到了醫院。
南妤有些擔心他會發現我要做流產手術。
一直想要趕他走。
「沒關系,就算他知道了又怎麼樣?他已經沒有資格決定 ta 的去留了。」
沈川也許以為我是去看我爸,直到我進到了婦產科。
他這才意識是我自己要看醫生。
他一直跟在我們身後,不斷地問我怎麼了。
南妤把他擋在身後:「你要想她好就別跟著!」
沈川卻不聽,直到他的手機響起。
他接起來對方隻說了一句話他臉色就變了。
「什麼?在哪兒?
「我沒空,你帶人去找,隨時告訴我情況。」
他一下就掛了電話,走過來坐在我旁邊:「渺渺,你哪裡不舒服,告訴我好不好?」
「你是她什麼人,告訴你做什麼,滾開啊。」
南妤擠開他。
醫院人來人往,沈川卻開始坐立不安。
沒多久,我就看見他在看視頻。
因為太近,我還是看到了視頻的內容。
是許暖陽,被人綁了起來,坐在視頻的正中央,對著鏡頭求救。
「小川,救救我……」
沈川捏著手機的指骨泛白,就連我也被驚訝到了。
想不到許暖陽為了挽留沈川竟做到這個地步。
其實我早就讓私家偵探去查了許暖陽和她前夫了。
她和她前夫根本就是蛇鼠一窩,許暖陽和沈川結婚以後一直偷偷和他聯絡。
那些家暴雖然不假,但是許暖陽是真愛啊。
對她前夫那叫一個深情,前夫讓她釣沈川,她就立馬和他離婚去釣了。
把沈川給她的錢通通都打給前夫。
說到底,許暖陽就是來騙沈川錢的。
不過這些我不打算和他說,畢竟人家甘之如飴。
想來今天這一出,也是她和前夫的小把戲。
沈川看著視頻裡的女人被打得臉都腫起來,終於忍不住,神色痛苦地和我說:「渺渺,我……」
我朝他笑笑:「現在她是你的妻子,你做什麼都和我無關。」
我卻在心底長長地嘆了口氣,本來差ťúₓ點就忍不住要告訴他了。
當然告訴他也隻是想著在進手術室的前一分鍾。
不過看來,他還是錯過了。
「我很快回來,我去看看就回來!你等我好不好?」
接著又轉頭和南妤交代照顧好我。
甚至還把兩個保鏢留在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