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是太苦了。
阿爹是趁著天黑帶著我和阿姐偷偷離開益陽老家的。
若是讓爺奶知道,他們又會喊來裡長抬出祖宗談論孝道。
這些沒用的東西捆綁阿爹太久了,阿娘的S就像一把刀,插進了阿爹的胸口,也割斷了這些繩子。
驢車吭哧吭哧帶著我們往南走,一直走到了長寧城。
入城那日,阿爹特意找了個攤子,給我們每人叫了一碗面,上面還窩著兩個煎得雙面金黃的荷包蛋。
他說以後他要在長寧城開一間醫館,讓我和阿姐都過上好日子。
阿姐說以後她一定要嫁一個好人家,就像裡正家的毛丫一樣,讓我和阿爹都過上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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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扒拉著碗裡的面,等著他們帶我過上好日子。
可還沒等這碗面吃完,阿爹就倒在了地上,再也沒有起來了。
濟世堂的大夫說他是累的、愁的、苦的。
阿爹走得很急,最後一句話我聽到了。
他讓我們別怪他。
我怎麼能不怪他呢?
他愚忠、愚昧、愚孝。
才讓這本就艱難的日子難上加難。
可我又怎麼能怪他呢?
他隻是世俗枷鎖困住的萬千人中最最普通的一個。
他已經很努力地將我們帶出了那個吃人的地方。
隻是我和阿姐徹底成了沒爹沒娘的孩子。
人生隻似風前絮。
歡也零星,悲也零星。
這一年,阿姐十七歲。
我十四歲。
3
操辦好阿爹的後事,阿姐挑起了養家糊口的擔子。
除去吃住要花的銀錢,我們身上幾乎沒有多餘的銅板了。
阿姐總是天不亮就出門了。
等東西市的茶樓酒肆一開門,她便厚著臉皮挨家挨戶問有沒有活幹。
可這長寧城根本不缺幹活的人,一連好幾日都沒人要她。
好不容易得了個能幹三天的端菜活,還被最後擠進來的婆子搶走了。
掌櫃的給了阿姐十文錢,說這次是上門燒飯擺席,容不得半點失誤。
讓阿姐去西市的四福齋看看,就說是他介紹的。
四福齋的掌櫃聽阿姐說完並未拒絕,他要先試試阿姐的本事,若能撐過半月,那便讓阿姐繼續幹下去。
她不敢大意,尋了空闲就在東西兩市最熱鬧的酒肆取經。
廚房不讓進,她便站在外面看看上桌的菜色,哪個攤子人最多她便站在那瞧瞧是什麼個材料、怎麼個做法。。
那素面攤的張嬸好心,闲下來時也會指點她一二。
阿姐是個有天賦的,一點就通,一學就會。
半月轉眼便到,想來是阿姐運氣也不差。
掌櫃的剛想結了工錢讓阿姐走人,廚房裡幹了好些年的廚娘說要去京城抓負心漢了。
也不管試沒試出的本事,掌櫃的趕緊讓阿姐留下來。
拿到第一份工錢時,阿姐買了一整隻燒雞蹦蹦跳跳地回到家。
她喜滋滋地掰下一個雞腿放到我的碗裡:「來,趁熱吃,趁熱吃才香。」
我接過來,啃了兩口,發現她燒雞一口未動,隻夾了幾口一旁的青菜。
「阿姐怎麼不吃?」
她摸了摸肚子,嫌棄得不願再多看那燒雞一眼:「平日就在酒肆裡吃這些,什麼雞啊魚啊我都吃膩了。」
我點了點頭。
阿姐說謊,和阿爹阿娘一樣愛說謊。
沒吃飽總說自己吃飽了。
省著給我吃便說自己不愛吃。
前幾日我偷偷去瞧她,她就躲在四福齋的後門啃炊餅。
那炊餅是隔了夜的,嚼起來硬邦邦,就著水才能吞下去。
阿姐就這樣一口餅一口井水,才吃了一小半又被喊進去洗菜了。
這些個掌櫃巴不得將工錢壓到最低,怎還會多留一張嘴吃飯呢?
次日阿姐出門,我也跟著她出門了。
今日濟世堂招學徒,隻要未滿十四歲都可以去試上一試。
可沒想到我連濟世堂的門都沒能踏進去。
「姑娘家來湊什麼熱鬧?趕緊回去。」
「就是啊,這可是長寧城最有名的醫館,豈是女子能進的?」
「女子當大夫?那我可不敢讓她瞧病……」
......
世人的成見就像是一座大山,可我偏偏要翻過去。
我站在門口急得大喊:「宋大夫,難道治病救人靠的是男女有別?為何女子就不準入濟世堂?為何女子就不能行醫救人?」
這位宋大夫就是濟世堂的掌櫃,聽聞其曾為宮裡的貴人看過病,告老還鄉後在此處開了這家醫館。
他緩緩轉過頭,眯著眼睛打量了我一眼:「說得好,那你便讓老夫看看,治病救人究竟靠的是什麼。」
宋大夫出的考題很簡單,寫下眼前這一堆藥材的名字。
他指了指桌上那堆藥渣,解釋道:「這裡面混了十種藥材,你們有一炷香時間寫下它們的藥名。」
此話一出,堂上的人開始議論紛紛。
「都被煎成這樣了,誰還看得出這些是什麼?」
「是啊,我隻認識長在土裡的,這烏漆墨黑的長得都一樣……」
「這麼一大堆隻有十種藥材嗎?」
「該不是在為難人嘛?若是內定了張大夫的學生,那我就不比了。」
我自顧自走到桌邊,抓起黑乎乎的藥渣一點點塞進了嘴裡。
味極苦,嚼之有粘性……
有麻舌感,氣微……
味辛辣,有濃鬱香氣……
氣特異,味甘微苦……
......
半柱香後,我將答案寫在紙上交上去。
上面隻寫了七種。
「小姑娘,這裡一共是十種藥材。」
一旁的大夫好心提醒我。
我點了點頭:「剩下的三種我不知道。」
再耽誤下去也隻是浪費時間。
濟世堂外擠滿了看熱鬧的人,聽到這話時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誰家的姑娘?竟跑來丟人現眼?」
「我好像從未見過這姑娘,怕是個不懂規矩的外鄉人吧。」
「哎喲看看我兒子,聞得多認真,這傻姑娘什麼都往嘴裡塞。」
「我家虎子這頁紙都快被寫滿了。」
......
宋大夫瞧了一眼我的答案,又瞧了一眼我:「你叫什麼名字?」
「陸三七。」
一炷香燃盡,眾人陸陸續續將答案交了上去,紙上幾乎都空著。
唯有一人寫得滿滿當當。
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宋大夫就看完了所有人的答案:「你們二人都對了七個,可我隻需要一個人。」
身邊的人先開了口:「宋大夫,學生師從濟世堂張大夫,想來是最適合的人選。
「更何況這長寧城本就沒有女子學醫行醫,今日讓這位姑娘參加比試已是破例了。」
宋大夫微微一笑,轉頭看向我:「陸三七,你可有話要說?」
我朝宋大夫恭敬地行了一禮:「宋大夫,是我先交的答案。」
「同樣答對了七道題,而我用了更短的時間,高下立見。」
座上之人沉默良久,緩緩點了點頭:「好。」
那日,濟世堂的大夫每個人都給我封了一個紅包。
整整有七十文。
門外看熱鬧的人早就散去,唯有一個看起來隻有五六歲的女童還站在那兒眼巴巴地瞧著我。
等我出來,她喜滋滋地往我手上放了一塊糖:「你好厲害,你贏了這麼多人,我很開心。
「以後看病我能讓阿娘帶我來找你嘛?」
我摸了摸她的腦袋,笑道:「你可以來找我,但最好不要生病。」
落日熔金,暮雲合璧。
我花了三十文去買了隻燒雞,蹦蹦跳跳地跑回了家。
阿姐早就聽人說了此事,在家急忙又添了兩個菜。
她在砂鍋裡煮了紅棗枸杞小米粥,又從巷子口的賣魚郎那兒便宜買了一條鱸魚準備清蒸,還切了幾塊醬肉,配著剛摘下的豆角炒。
我撕了一隻雞腿給阿姐,剩下的一隻雞腿放到了自己的碗裡。
「阿姐,以後我們都要吃雞腿,這才叫過上好日子呢!」
天色漸漸黑透,屋內飯香四溢。
阿姐紅著眼,小口小口地咬著碗裡的雞腿,半晌才道:「好,我們都要過好日子。」
4
我與阿姐本就是連根浮萍,如今終於有了扎根的地方。
濟世堂很好,宋大夫很厲害,可惜他把我交給了張大夫。
張大夫也厲害,可惜他不喜歡我,對我甚是嚴苛。
我拍著自己的胸口,小心翼翼地討好道:「師傅放心,我天生能吃苦,能吃很多很多苦!」
張大夫嫌棄地看了我一眼:「能吃苦是什麼好事麼?你記住了,學會享福才是好事!」
我用力地點了點頭:「好勒!」
......
「三七呢?」
「在熬藥。」
「三七呢?」
「在後院曬草藥呢。」
「三七呢?」
「在給病人換藥。」
「三七呢?」
「好像在抓藥。」
「哦——一個姑娘家都比你們能幹,那濟世堂留你們......」
「冤枉啊師傅,是她自己搶著幹的……我們也搶不過她啊——」
「是啊,她還會念咒,嘴裡老念叨著卷S他們卷S他們……」
......
濟世堂幾乎每日都在上演這一出,眾人都習以為常了。
日子就這麼有條不紊地向前。
每到辰時一刻,我與阿姐結伴走到青池巷口,再分道而去。
酉時三刻,我先到西市買菜,再回到家中生火。
等阿姐回來便可以吃上熱乎乎的兩菜一湯。
平淡無奇,對我們而言卻來之不易。
直到有一天,我在巷子口遇到了幾個潑皮無賴,他們到處在打聽阿姐的名字。
「這個叫陸茯苓的,做的菜吃壞了我們老大的肚子,這不得讓她以身相許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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