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凌晨，有小區著火。

 

我帶著隊員緊急趕往目的地。

 

結果遇到一個老太太碰瓷，她故意摔倒在消防車前。不肯讓我們離開。

 

我跟她說，有個孩子被困在火中，正等著我們去救援。

 

求她先上救護車，等我們處理完再談賠償。

 

她卻撒潑打滾，毫不在意地說：

 

「要走可以，賠我一百萬，不然他就等著被活活燒S吧。」

 

她不知道，那個被困在火中的孩子，是她的親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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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半夜，隊裡突然接到報警電話。

 

說有個孩子獨自被困在大火燃燒的家中，

 

情況十分危險。

 

需要緊急救援。

 

不過，隻要十分鍾之內能趕到現場，控制住火情。

 

那孩子就能脫離危險。

 

我跟隊友顧不上其他，

 

爭分奪秒地收拾好裝備上了消防車，便朝著事發地點而去。

 

可是今天晚上有大霧，道路很不清晰。

 

竟然有個老太太躺在馬路中間。

 

剎車片發出刺耳的尖叫，我的額頭重重磕在擋風玻璃上。透過眩暈的視線，看到車頭前蜷縮的身影時，喉頭突然湧上鐵鏽般的血腥味。

 

幸好，隊友反應靈敏，及時踩了剎車，沒有傷到她。

 

老太太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不知道是不是暈倒了。

 

我微微蹙眉。

 

然後下車查看情況，準備叫救護車，讓醫院的人來接她。

 

沒想到下一刻，她的家人從黑暗裡衝出來，將我們團團圍在中間。

 

「好啊，你們撞傷了我媽，趕緊賠錢！」

 

老太太這才終於有了反應，她躺在地上，蜷縮著身體，一臉痛苦地喊著疼。

 

可是我方才清晰地看到，消防車並沒有碰到她。

 

看著眼前圍著的一圈人，我終於意識到。

 

這個老人，是在碰瓷！

 

我沒時間跟他們扯皮，還有個孩子等著我去救。

 

於是當機立斷地拿出手機，想要撥打報警電話，聯系救護車。

 

結果還沒撥出去，手機就被搶走了。

 

我們出任務，隻有我一人帶了手機。

 

現在手機被搶，其他人沒有設備報警。

 

而搶走我手機的，是一個中年女人。

 

她大概是老太太的兒媳婦，指著我尖聲說：

 

「你幹什麼？撞了我媽還想惡人先告狀？我告訴你，沒門！」

 

我蹙眉看著中年女人，十分頭疼地說，「麻煩讓一讓，我們在出任務，現在有地方著火了，等著我們去救援。」

 

十分鍾，現在已經過去了三分鍾。

 

我本來計算的是，一路闖紅燈過去，需要五分鍾時間。

 

再緊急上樓搶救，是完全來得及的。

 

可是現在，隻剩下八分鍾了。

 

中年女人卻嗤笑一聲，不屑道：「幹什麼？消防員就可以撞了人不負責了嗎？我媽快被你們撞S了，趕緊賠錢，不賠錢，誰都別想走！」

 

我急得額頭都在冒汗，我懇求道：

 

「大姐，求求您，先讓我們走吧，西城區有個孩子家裡著了大火，他一個人被困在家裡，情況很危險，正等著我們去救援，時間不等人啊！至於這位奶奶的傷勢，我保證，我們一定會負責，先讓救護車來，將她拉走檢查好嗎？」

 

老太太睜開雙眼，看了我一眼，然後更加痛苦地喊起疼來。

 

中年女人則是冷笑一聲：「那個孩子要是被燒S了，也是命不好，活該被燒S！但你們想走？沒門兒！萬一走了不認賬怎麼辦？我媽豈不是白白被你們撞了？」

 

我焦急地問：「你們怎麼樣，才肯讓我們去救人？」

 

中年女人露出個得意的笑容，「你們撞了人，當然得賠錢了，給我們十萬，我就放你們走。」

 

我看了看表。

 

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分鍾。

 

還有七分鍾，勉強還來得及。

 

那個孩子還等著我們去救。

 

十萬塊錢，我出！

 

就當是花錢買個教訓。

 

我認栽。

 

我不再跟她扯皮，而是爽快地點點頭：

 

「好，把手機給我，我把錢轉給你。」

 

中年女人見我這麼痛快就答應了，微微錯愕了一下。

 

隨即，她的目光上下打量著我，面上的貪戀掩飾不住。

 

她看起來十分興奮，更加攥緊了手機，直接獅子大開口：

 

「沒想到你們消防員，還挺有錢的嘛。不行，十萬不行，我這才發現我媽的傷勢太重了。全身骨折，傷到了內髒跟頭，十萬塊錢根本不夠治病的，得一百萬，少一分都不行！」

 

她話音剛落，老太太又配合地捂著頭，開始痛苦地哀嚎。

 

我氣得胸口劇烈起伏。

 

沒想到這世界上會有這麼不要臉的人。

 

人命關天的時候，她竟然是想著訛人。

 

我咬牙，強壓著怒氣道：「我沒有那麼多錢，我手機裡面隻有十萬。」

 

那是我的全部身家。

 

本想著，十萬塊錢能救一條命，也值了。

 

可是一百萬，我是真的拿不出來了。

 

中年女人不屑地撇嘴，又看了一眼我旁邊的隊友，說：「你有十萬塊錢，其他人應該也有吧？你們這麼多人，湊一湊，一百萬還不是輕輕松松？別廢話，不想那個孩子被活活燒S，就趕緊轉給我一百萬！

 

還是說，你們嘴上冠冕堂皇地說著要救人，裝成一副人民英雄的樣子，實際上每個人連十萬塊錢都舍不得掏？」

 

中年女人往地上啐了一口，表情更加不屑。

 

「原來都是一群偽君子！」

 

我周圍的戰友，臉色一個個也全都難看無比，正憤怒地看著中年女人。

 

我更是用力攥緊拳頭，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怒氣，語氣盡量平緩地跟她商量：

 

「他們都沒帶手機，沒辦法轉賬，等我們回去後，再把錢湊夠轉給你可以嗎？時間來不及了，我們必須趕過去救人。」

 

用我的手機一個一個登錄，退出的轉賬，就算是湊夠了一百萬，也根本來不及救那個孩子了。

 

我話音剛落，旁邊的戰友們也壓著怒氣紛紛點頭。

 

「時間來不及了，我們保證，回去以後就給你轉賬！」

 

他們都跟我一樣，不想看到一個孩子被活生生的燒S。

 

中年女人聽了以後，譏諷地笑了笑道，「你們當我是傻子嗎？你們跑了就不認賬了我找誰說理去！趕緊給錢，不然那個孩子就等著被活生生燒S吧！」

 

簡直無理取鬧！

 

我憤怒地攥緊拳頭，身邊的隊友一個個也是面色鐵青。

 

我看了看時間，還有六分鍾。

 

開車過去要五分鍾，上樓救援一分鍾勉強能夠。

 

必須馬上就走。

 

沒時間跟她再扯皮了。

 

我帶著人，就想著硬闖出去。

 

至於碰瓷的老人，等救完人再處理好了。

 

可是這些人見我們要硬闖，全都急了，他們一邊錄視頻攔著我們，一邊嚷嚷起來：

 

「大家快來看看啊，消防員撞了人不肯認賬，還要打人了，說什麼人民英雄，就是一群敗類！」

 

老太太則是坐起來，語氣很惡劣地說：「想不賠錢就跑？我呸，想得美！兒子，把消防車的輪胎弄爆了，我看他們還怎麼走！」

 

弄爆了消防車輪胎？不可以！

 

我腳步猛地頓住，扭頭就想去阻止。

 

結果下一刻，隻聽砰的一聲。

 

輪胎已經被他們捅爆。

 

消防車徹底壞在了路上。

 

2

 

車壞了，沒辦法去救人了……

 

我跟其他隊友，全都愣在了原地。

 

胸口苦苦壓抑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

 

我緊攥的拳頭上滿是青筋，

 

猛地扭過頭，憤怒地看向這群人。

 

我知道有的人心腸是惡毒的。

 

但是卻沒有想到，會有這麼惡毒！

 

他們明明知道，還有個被困在大火中的孩子，等著我們去救援。

 

可是他們卻毫無顧忌地弄壞了消防車！

 

我們無法去救那個孩子。

 

他就隻能被活生生地燒S。

 

他們為了訛錢，竟然將一條人命當作兒戲！

 

這哪裡是人，簡直就是一群惡魔！

 

我恨不得一拳頭狠狠揮在那些人臉上。

 

而中年女人看著我們憤怒的樣子，不僅沒有害怕，反而仍舊是一臉的得意揚揚。

 

她冷笑道：「還闖嗎？再敢闖，我就把視頻發到網上去，讓大家看看你們這群敗類，撞了人不承認的嘴臉。還是人民英雄呢，我呸，就是一群撞了人不賠錢的老賴！」

 

而老太太則是哎呦哎呦地，繼續裝起了疼。

 

我的拳頭握的咯吱咯吱響。

 

情緒幾乎控制不住。

 

就在這個時候，一旁的隊友及時出聲：「隊長，我們趕緊換輪胎，還來得及的。」

 

幾乎是瞬間，我的情緒就穩定了下來。

 

對，那個孩子還等著我們去救，隻要還有一絲救人的可能性，我就不能放棄。

 

如果動了手，我們就徹底不能離開了。

 

我壓下打人的衝動。

 

冷靜地吩咐隊友換輪胎。

 

車裡有備用的輪胎，現在還有五分鍾。

 

雖然可能會錯過最佳救援時間。

 

但隻要盡快換完輪胎趕過去，那個孩子還是有可能生還的。

 

我不能放棄一絲救他的機會。

 

怕他們繼續破壞消防車，我妥協一般地說：「我們不闖了，一百萬是吧？把手機給我吧，我找人去借。」

 

中年女人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最後還是將手機還給了我。

 

不過她怕我不老實，幾個人在旁邊的盯著我，直到看我打的電話不是報警電話跟救護車，才沒再管我。

 

大半夜，打了好幾通電話，也隻借到了五十萬。

 

打電話，總歸是比挨個轉賬要省時省力一些。

 

而旁邊，隊友已經將輪胎換好。

 

十分鍾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七分鍾。

 

我扭頭看向中年女人跟老太太，一臉的哀求：「我隻能借到五十萬，那個孩子，真的等不及了……」

 

想到那個孩子，才剛幾歲，生命才剛剛開始，我的心中便是一陣焦急。

 

作為一個消防員，我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因為救援失敗而失去性命的人。

 

那樣被毀掉的，不光是一個人的生命，還是一個活生生的家庭啊！

 

如果那個孩子就這麼被活生生地燒S了。

 

難以想象，他的親人會有多麼的痛苦。

 

可是，中年女人還是不依不饒，指著我身邊的隊友說：

 

「你隻能借到五十萬，不是還有他們呢嗎？讓他們都去打電話借，沒有一百萬，你們一個都別想走！」

 

身後的隊友們一個個的全都憤怒地紅了雙眼。

 

其中一個隊友忍不住憤怒地吼道：「那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啊，你們真的害S他嗎？他還是個孩子，將心比心，如果你們的孩子被困在大火裡快被燒S了，你們難道不會著急嗎？」

 

老太太聞言，顧不上裝疼了，指著隊友破口大罵：「你這個混賬東西，竟敢詛咒我的大孫子，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中年女人臉色也有點難看，惡狠狠地瞪了隊友一眼：「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我兒子在家裡好好地待著呢，怎麼可能會被困在大火裡？我呸，敢詛咒我兒子，簡直惡毒。就衝你這句話，一百萬不行，你們得賠兩百萬，不然你們今天晚上都別想走了！」

 

隊友氣紅了雙眼，「你們也有孩子……」

 

旁邊的中年男人冷哼：「有孩子又怎麼樣？被燒S的又不是我兒子，跟我有什麼關系？你們撞了人，就得賠錢，別以為你們是消防員，就能賴賬！」

 

兩百萬，兩百萬。

 

我看看身後的隊友，我們就算是把家裡掏空，身邊人都借到了。

 

這短短的幾分鍾內，也湊不夠兩百萬啊！

 

十分鍾，已經徹底過去。

 

這一刻，我的心裡無比的絕望。

 

十分鍾，我們預料能救回孩子生命的時間，已經過去。

 

我們開車過去，還需要五分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