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根本什麼都不懂！他不在乎我，他不愛我，他愛的是五年前的夏暖，可五年前的夏暖早就S了，S了啊！」

 

我的表情變得癲狂起來，發出一陣近乎絕望的大笑：「哈哈哈，林霧喜歡的夏暖，S在了五年前父母雙亡、眾叛親離的那個晚上，我愛的人，在我最需要他的時候，毫不猶豫地拋棄了我；而那些口口聲聲說愛我的人，卻在我陷入無盡悲傷時，處心積慮地設計陷害我，這就是他們給我的愛！我一直都在努力地想要好好活著，可這人生，怎麼就這麼沒意思，沒意思極了……」

 

我猶如一隻困獸，像一隻不顧一切地朝著背後那扇巨大的窗戶瘋狂衝去，「哗啦」一聲巨響，玻璃破碎的聲音尖銳刺耳，無數玻璃碎片如雪花般四散飛濺……

 

1

 

十七歲的盛夏，陽光格外明媚，開學第一天，我，高二一班的無敵大卷王，夏暖，正埋著頭在試卷上奮筆疾書。

 

突然，老班帶著一個少年走了進來。

 

我下意識地抬眼望去，那是我和林霧的第一次見面。

 

少年的五官，如同精心雕琢的藝術品，一頭銀發肆意張揚，隻是那一身的痞氣簡直要溢出來，和這充滿書卷氣的教室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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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暖，」老班站在門口叫我，聲音裡帶著幾分疲憊，「林同學剛轉來我們班，你作為班長，先好好幫他熟悉一下校園。」

 

「好的，李老師！」我連忙放下筆，乖巧地應道。

 

剛開學，老班忙得腳不沾地，說完便急匆匆地離開了。

 

我臉上掛著標準的微笑，指了指旁邊空著的位置，溫和地說：「林同學，你坐這裡吧。」

 

他沒有吭聲，直接越過我，大步走到我的座位旁，然後，毫無徵兆地一腳踢開了椅子。

 

「哐當」一聲，那刺耳的聲音瞬間打破了教室裡原本的寧靜。

 

我驚愕地看著他，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就見他一屁股坐下，把腳直接翹到了課桌上，甚至還越過了自己的課桌，那髒兮兮的鞋底，就這麼毫不留情地蹭到了我的卷子上。

 

剛才初見時那點花痴濾鏡，瞬間碎成了渣渣。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保持耐心，輕聲說道：「林同學，這是課桌，是用來學習的，不是用來放腳的。」

 

他就像沒聽見似的，眼皮都沒抬一下，從兜裡掏出手機，旁若無人地玩起了遊戲，手指在屏幕上快速點擊，還時不時發出幾聲輕笑。

 

我又氣又急，閉了閉眼，再次耐著性子勸道：「林同學，這裡是教室，你這樣會打擾其他同學學習的。」

 

這回，他終於抬起頭，嘴角勾起一抹笑，那笑容裡帶著說不出的邪惡與放肆，說出的話更是氣得我火冒三丈：「關我屁事！」

 

我瞬間怒了，理智徹底被怒火吞噬，我伸手一把搶過旁邊同學手裡的拖把，大聲吼道：「你再不聽話，信不信老娘把拖把懟你臉上！」

 

他不但沒害怕，還朝我勾了勾手指，那副賤兮兮的模樣，我再也忍不住了，抬手就把拖把懟了過去，「砰」的一聲，結結實實地砸在了他臉上。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整個教室一片S寂，緊接著，爆發出一陣驚呼聲。

 

林霧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如墨，周圍的同學見狀，連忙一擁而上，七手八腳地把我拉開。

 

辦公室，老班沒有絲毫偏袒，對著我們倆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臭罵。

 

我低著頭，乖乖地當鹌鹑。

 

「林霧，你給我站好……」李老師氣的聲音拔高了八個度，「還有你，夏暖，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你非得動……動拖把？」

 

說著，老班抬手想敲我的腦袋，我心虛地往後一躲。

 

我委屈極了，小聲嘟囔道：「我好好說了，他不聽就算了，還挑釁我。」

 

李老師沉著臉看著我，語氣嚴厲：「行了，我剛才看了監控，你們倆都有錯，互相道個歉，這件事就過去了，夏暖，你是班長，你先做個表率。」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認命地轉過身，對著林霧九十度鞠躬，誠懇地說：「林同學，對不起，我不該用拖把懟你臉的。」

 

林霧的臉色別提多難看了，就跟吃了屎一樣，在老班的眼神威脅下，他才極不情願地朝我甩來一句：「對不起。」

 

李老師不耐煩地擺擺手：「走走走，看見你就心煩。夏暖留下來，有事交代你。」

 

這時，旁邊有老師從門口進來，看見剛走出去的林霧，忍不住嘖了一聲，對李老師說道：「李老師，這就是你們班剛轉學來的那個刺頭兒？」

 

老班無奈地嗯了一聲，那老師接著說：「看那一頭小白毛，以後有的你折騰。」

 

「慢慢教吧，還小呢。」

 

老班從抽屜裡拿出一沓學習資料交給我：「蘇星白出國留學了，讓林霧坐他的位置吧，你是班長，必要時候還是要約束一下他，隻是下回別那麼衝動了。」

 

我苦著臉試圖說服他改變主意：「老師啊，我真的覺得我和林霧不太適合做同桌，他太……」

 

老班拍了拍我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夏暖啊，你是班長，更要起到帶頭作用，多幫幫他，林霧這孩子其實本性不壞，就是之前缺乏引導，你就當是幫幫老師，好不好？」

 

看著老班懇切的眼神，我實在無法拒絕，隻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回到教室，林霧還是坐在原來的位置上，不過這會兒沒蹺腳了，正趴在桌上玩抓大鵝。

 

我從他身後擠回自己的位置，往牆邊靠了靠，企圖離這個瘟神遠一點。

 

我正拿著湿巾，小心翼翼地擦去試卷上的汙漬時，頭發被扯了扯。

 

我嘶了一聲，轉頭怒瞪著林霧。

 

他朝我努了努嘴：「你叫夏暖吧，看我發現了什麼好東西。」

 

我順著他的視線往前一看，原本屬於蘇星白的桌子上寫著一句話：夏暖，你不像任何人。

 

這是蘇星白寫給我的臨別贈言吧，有什麼問題嗎？

 

我抬頭疑惑地看向他，他冷哼一聲：「蠢貨，你知不知道這句話的下一句是『因為我愛你』，沒想到，你這個母老虎還有人暗戀呢。」

 

他一字一句說得格外清晰，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你說誰母老虎呢！」

 

我轉身不去看他，臉卻開始發燙，要說對蘇星白沒有一點別樣的心思那是不可能的，以前他對我的特別關照好像也有跡可循了。

 

要是他不出國，說不定我們還能走在一起呢，那不就是從校服到婚紗了……

 

我正暢想著美妙的愛情，頭上突然挨了一下，一個空礦泉水瓶從我頭上，彈到桌上再彈到地上，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以為又是林霧這個瘟神搞的鬼，轉身想發火，卻看到他一臉冷意地看著教室門口的人。

 

是高三的學長，領頭那個我認識，是校草林砚。

 

2

 

一群少年嘻嘻哈哈，其中有一個朝我不好意思笑了笑：「學妹，對不起啊，學長我準頭不行，扔錯了人。」

 

那原本是要扔林霧的嗎？

 

雖然我和他不對付，但好歹他是我們班的人，哪輪得到別人欺負。

 

我冷了臉色，語氣不善道：「林砚學長，你們這一群人跑到我們班欺負人，是想故意找茬嗎？」

 

林砚微微皺眉，看了我一眼，語氣卻依舊溫和：「抱歉，剛才是不小心手滑，我是林霧的哥哥，找他有點事。」

 

聽到這話，林霧嘴角掛著一抹嘲諷的輕笑：「我跟小三教出來的東西無話可說。」

 

這話一出，周圍同學瞬間興奮起來，一臉八卦地豎起耳朵。

 

林砚的臉色明顯黑了幾分，我下意識往前一步，站在林霧身前，毫不畏懼地回懟：「是不是故意的，監控都拍了下來，啥牌子的塑料袋，咋那麼能裝呢？」

 

林砚身後那群人的臉色也跟著難看起來，林砚深吸一口氣，似乎在極力隱忍：「小霧，我也算是你的哥哥，父親讓我多照顧照顧你，你以後有什麼事，可以找我。」

 

也不知道是哪句話讓林霧發了瘋，他將剛發下去的學習資料就朝林砚扔去：「去你娘的哥哥，你最好不要在老子跟前提那個老東西。」

 

我清楚地看見林砚眼裡一閃而過的笑意，他分明是在故意激怒林霧。

 

眼看林霧就要暴走，我連忙攔住他：「林霧，你冷靜一點。」

 

轉頭對著林砚說道：「學長，你們跑到我們班，故意扔礦泉水瓶砸了我，聽說劉老師正在評優秀教師，你們也不想我把事情鬧大吧！」

 

林砚帶來的人臉色立刻心虛起來，連忙看向林砚，小聲嘀咕：「砚哥，夏暖可是全年級第一，她要真告狀，老劉得把我們吃了。」

 

我看著林砚，卻沒有看見身後林霧眼裡閃過的復雜。

 

林砚還想說些什麼：「小霧……」

 

「小你媽……滾！」暴怒的林霧壓根兒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林砚沉著臉走了，林霧一腳踹在桌子上，砰的一聲，桌子應聲倒地，我的桌子也受了牽連，抽屜，桌子上的書哗啦啦撒了一地。

 

我差點氣S：「林霧你個瘟神，遇見你不是被人欺負就是倒霉事一籮筐。」

 

班上的同學熱心地幫林霧把桌子扶了起來，好閨蜜蘇瑤瑤過來幫我撿書，上課之前，她朝我投來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好在上午四節課林霧就光趴桌子上睡覺了，倒是十分安靜。

 

中午，吃完午飯，蘇瑤瑤回宿舍睡午覺了，我沒有睡午覺的習慣，覺得有睡覺的時間還不如多寫兩張試卷，沒辦法，本學霸就是這麼卷。

 

教室裡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我回到座位上，在抽屜裡翻找早上沒寫完的試卷，卻摸到一本不屬於我的筆記本。

 

純白的封面，沒有寫名字，我翻開第一頁，上面寫著龍飛鳳舞的兩個字：「林霧。」

 

看來是同學們收書的時候搞錯了，我可沒有窺探別人隱私的想法，剛想把筆記本合上放在林霧抽屜。

 

下一秒，手裡的筆記本就被一隻手大力奪了過去。

 

我抬頭，便看見林霧那張黑得像鍋底的臉，他滿臉怒意，惡狠狠地盯著我：「你看了？你這個人就這麼沒有邊界感，就那麼想犯賤？」

 

我被他罵蒙了，愣在原地半晌，回過神來，一股怒火直衝腦門。

 

想都沒想，「啪」的一巴掌扇到了他臉上：「林霧，你上輩子是橫S的吧，怨氣這麼大，跟個瘋狗一樣，逮誰罵誰，別說我沒看，就是你求我看我都不稀罕！」

 

我覺得此刻的自己才像一個怨氣衝天的女鬼，滿心委屈和憤怒，一腳踹在椅子上，怒氣衝衝地走了出去。

 

等走出教室後，我才捂著腳跳了起來，「嘶，痛啊！」

 

這一腳踹得太用力，腳指頭都麻了，真是倒霉透頂，今天怎麼就淨碰上這些糟心事。

 

從蘇瑤瑤那裡薅了一本漫畫書，來到操場，找了個樹蔭下的長椅坐下。

 

漫畫書內容挺搞笑的，看著看著倒是沒有那麼生氣了。

 

正看得入神，一隻手突兀地伸到我眼前，手裡還拿著一隻甜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