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中途，阿玲掃了我一眼，問：「聽周禮說，你們還沒要孩子的想法。」

我挺直了脊背，「對，我以事業為主。」

 

話落，周圍人目光瞬間變得詭異。

 

「你以後也不打算要孩子嗎？」

 

我思忖片刻，輕聲說：「我不太喜歡小孩。」

 

「那周禮幹嘛娶你？」

 

坐在角落裡的媽媽隨口吐槽：「許季也不能生孩子，和你差不多啊。」

 

「他們至少還有感情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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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後背滲出了一層冷汗，聲音發幹：「周禮和許季，之前怎麼了？」

 

她們驚訝地看向我，「他沒跟你說嗎？」

 

我唇色慘白，抑制不住地發抖：「我知道一點。」

 

其實我撒謊了。

 

我什麼也不知道。

 

她們似乎看出來了，識趣地閉上了嘴，不願意多透露一絲消息。

 

阿玲倏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神色嚴肅：「周禮，可不是一個好人。」

 

我眼睛酸澀，拼命眨動。

 

「他來了，你們要回去了吧。」

 

我不敢回頭，身子像木樁一樣僵硬。

 

周禮牽起我的手，溫聲道：「雅竹，我們先去吃飯吧。」

 

我被他拽著走了。

 

20

 

這頓飯我吃得味同嚼蠟，一直在維持假笑。

 

周禮看出我心情不好，吃到一半就帶我回家了。

 

他去浴室洗澡，我在客廳坐立難安。

 

確認他短時間不會出來，我打開了他的手機，翻出微信。

 

他和許季上一次聊天，還是一個月前。

 

半夜，許季說：【剛才做夢，夢到和你結婚了。】

 

周禮語音回復。

 

他聲線不穩：「我曾經做夢都想娶你。」

 

「但我媽想要個孩子，你是男人，生不了。」

 

「我們先做朋友，等她生完孩子，我再考慮提出離婚。」

 

「她也是無辜的人。」

 

許季：【我等你。】

 

周禮：「那包內褲我穿在身上的，我的心，為你守潔。」

 

「你也不許有別人。」

 

我拿起手機錄下證據，睫毛像下雨了，止不住地掉眼淚。

 

周禮出來時，我已經整理好了情緒，取下粉色戒指。

 

那個 X 大概率不是我的名字。

 

多戴一秒，我都反胃想吐。

 

周禮翻身上床，想抱我。

 

我不動聲色地推開他，「過幾天，我想去旅遊。」

 

他點頭：「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最近心情不好，想自己去散散步。」

 

周禮：「好，有問題給我打電話。」

 

21

 

許季有個追求者，是他的男同事。

 

結婚前，我和周禮還遇見他們在一起喝茶。

 

我讓偵探幫忙拍了幾張照。

 

公司樓下，男同事眼神炙熱地盯著許季，就差把他吃掉了。

 

許季脖頸通紅，不敢正視他。

 

照片拍得極其曖昧。

 

我借了個賬號，將照片發在網上，打的標題，是【街拍最甜情侶】。

 

雙男主，職場，樣貌俊朗。

 

這幾個元素，讓這張照片小火了一把。

 

旅遊結束後，我興高採烈地回到和周禮的小家。

 

聽見開門的動靜，他從書房走出來。

 

「雅竹，你回來了，怎麼不和我說一聲？」

 

「不想麻煩你。」

 

我收拾好東西，坐在沙發上刷視頻。

 

周禮陪在我身邊，腦袋搭在我的肩膀。

 

刷到那張照片，我放大觀看，疑惑道：「周禮，這個人是不是你那個好友？」

 

他眼神一暗：「好像是。」

 

我發自內心誇贊：「原來他有男朋友，我之前誤會了。」

 

「他們好配，好甜。」

 

周禮默不作聲地直起身，回臥室換了一身裝扮。

 

「雅竹，公司有點事，我晚點回家。」

 

我笑臉吟吟，「老公，早點回來哦。」

 

得到準許的周禮，快步衝了出去。

 

22

 

傍晚，我接到警局的電話，周禮因和人互毆，進了局子。

 

我作為家屬去撈他了。

 

警局裡，周禮衣服凌亂地坐在角落，臉上破了道口子，血淋淋的。

 

許季給男同事擦額頭上的血，埋怨道：「周禮，你太衝動了。」

 

「我們隻是同事，你誤會了……」

 

「同事？」周禮冷笑。

 

「你們都上了情侶熱榜，還是同事。」

 

許季臉色煞白，慌亂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

 

眼瞅著他們又要打起來了，我才慢悠悠地走進去。

 

「老公！」

 

我夾著嗓子，撲進周禮懷裡，淚眼汪汪：「你怎麼回事，怎麼受傷了？」

 

「誰打了我老公！」

 

周禮嘴角抽了抽，「雅竹，沒事。」

 

許季低下頭，不敢和我對視。

 

我掏出紙，使勁按在他的傷口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周禮，你現在隻是破了一道口子，以後要是丟了命怎麼辦？」

 

「你讓我和肚子裡的寶寶怎麼辦？」

 

話落，氣氛沉默了。

 

周禮伸手摸了摸我的肚子：「你懷孕了？」

 

我無辜地眨眼：「你每晚那麼用力，我想不懷都難。」

 

一旁的許季紅了眼眶，他顫顫巍巍地走出了警局。

 

周禮看著他的背影，欲言又止。

 

我擋住他的視線，「我剛籤了字，我們可以回家了。」

 

周禮聲音失落：「好。」

 

23

 

回家路上，周禮頻頻走神，眼睛一直瞄著手機。

 

我掏出包裡準備的孕檢報告，懟到他臉上。

 

「看看我們的寶寶，多可愛。」

 

「之前我挺不喜歡孩子，現在居然很期待。」

 

周禮勉強擠出一抹笑：「怎麼現在才告訴我。」

 

「我才拿到報告單啊。」

 

我直勾勾地盯他，語氣玩味：「你怎麼不太開心？」

 

「不喜歡我們的寶寶嗎？」

 

周禮側臉緊繃：「沒有，隻是太激動了。」

 

我收好報告，「我和朋友約好了，後天去旅遊。」

 

「要趁著月份不大前，好好享受生活。」

 

周禮點頭很快：「注意安全。」

 

他的心思，早就飄到了手機上，

 

我冷笑。

 

人在慌亂時，警惕心也會下降。

 

這麼明顯的假報告，他居然也沒看出來。

 

那他活該。

 

24

 

旅遊期間，我發了幾張自己的照片在朋友圈。

 

第三天，我對朋友說：「我先回去咯。」

 

她早已了然，比了個 ok 的手勢。

 

我趕了晚上的航班，掐著點到家樓下。

 

十分鍾後，婆婆姍姍來遲。

 

「雅竹，你懷孕了，怎麼現在才跟我說！」

 

她皺眉不悅：「要是孩子突然出事怎麼辦？」

 

我挽住她的手臂，「媽，我剛才肚子疼，周禮又在開會，實在沒人了，才叫你。」

 

「你不會覺得麻煩吧。」

 

她樂呵呵道：「不會不會。」

 

「你的車在哪裡，我來開。」

 

我領著她去地下車庫。

 

走到拐角處時，我們聽見了一陣不雅的聲音。

 

我的那輛粉色大奔，像在海浪中，搖搖晃晃。

 

透過前擋風玻璃，能隱約看見裡面有兩個人。

 

男人。

 

婆婆眼底泛著紅血絲，一把拉開車門，上去就是一巴掌。

 

「賤男人！你怎麼不去S！還勾引我兒子？」

 

她不要命似的，打許季。

 

周禮穿好褲子，護住許季，厲聲呵斥：「媽，你別打他！是我的錯！」

 

他媽愣了，情緒崩潰地用額頭撞車，撞得鮮血淋漓。

 

「你怎麼會喜歡男人？」

 

「兒子，你非要逼S我是嗎？」

 

周禮慌了，伸手想阻止她，這才發現一旁的我。

 

他瞳孔一震，本能松開了許季，唇色煞白。

 

「雅竹……」

 

許季捂住臉，縮在角落裡。

 

我一個軟膝，坐在了地上，哀哀叫喚：「肚子，我的肚子好疼！」

 

婆婆和周禮急了，兩人不鬧騰了，扶著我上車。

 

我忍不住，幹嘔了出來：「我不要坐副駕駛。」

 

周禮被刺痛了，手忙腳亂地扶我坐在後排。

 

許季被婆婆一腳踹了下去。

 

他褲子還沒穿好，眼神絕望：「周禮，你要拋下我嗎？」

 

周禮頓了頓，「我們晚點再聊。」

 

他毫不猶豫地關上車門，一腳油門，飆走了。

 

25

 

我提前打點好的醫生，拿著報告說：「孩子太小了，沒保住。」

 

聞聲，婆婆哭得撕心裂肺，用盡力氣，錘周禮：「你怎麼那麼糊塗！」

 

「你都答應我，離婚就斷了！」

 

周禮一動不動，任由她發泄情緒。

 

「夠了！」

 

我叫停了這場鬧劇。

 

「周禮，我們離婚吧。」

 

婆婆想開腔，被我一個凌冽的眼神制住了。

 

周禮眸子顫動，低聲乞求：「雅竹，我和他之前已經斷了……」

 

「我其實真的挺喜歡你。」

 

我冷臉，堅持那一句話：「離婚吧。」

 

周禮抹了把臉，語氣悲愴：「雅竹，你先冷靜一下。」

 

「七天後，如果你還想離婚……」

 

「那我放你自由。」

 

26

 

留給周禮認錯的時間隻有七天了。

 

他一分一秒不敢懈怠，每天守在我家樓下。

 

過了兩天，他原先的嶽母端著一盆臭水，狠狠澆在他身上。

 

「騙婚的S男人，滾遠點！別擋著我家的路！」

 

周禮頭發湿漉漉的，眼底劃過一絲難過。

 

「媽，我真的愛雅竹，我會和那個男的斷了。」

 

我媽上去一巴掌甩在他臉上，語氣激動：「你得慶幸你沒病，否則傳染給雅竹，我一定會拿刀弄S你！」

 

周禮睫毛微顫，平靜的面容徹底瓦解了。

 

他走了。

 

七天一到，我立刻給他發消息：「民政局我已經預約了，後天領離婚證。」

 

「周禮，你要兌現承諾。」

 

對面裝S了一整夜，才回：「我會去的。」

 

27

 

周禮和習雅竹辦理離婚證那天，陽光明媚。

 

他們一起走出民政局。

 

周禮偏頭看習雅竹，期盼從她的臉上，捕捉到一絲難過。

 

結果是沒有。

 

習雅竹雙眸明亮，還染了個紅棕色的頭發，氣色紅潤。

 

她揮了揮手：「我走了, 那套房子裡的東西, 我不要了。」

 

「你扔了吧。」

 

她分到很大一筆財產, 下半輩子不愁吃穿。

 

周禮喉嚨發幹, 「雅竹, 我其實已經不喜歡男人了。」

 

「結婚後, 我是真的想好好對待家庭，許季那邊沒斷幹淨, 是我的錯。」

 

「別說了。」習雅竹打斷他。

 

「你和他的聊天記錄，我看了, 你們想騙我生孩子這事, 毋庸置疑。」

 

「回想這一年, 我感覺像吃了蒼蠅一樣, 惡心至極！」

 

「我不在乎你會不會和他斷了, 因為我們以後再沒關系。」

 

她相信愛情，所以和他閃婚；她也接受失敗，瀟灑地脫身。

 

她習雅竹, 從來不是一個蠢貨！

 

周禮愣了愣, 還想找補，但習雅竹已經上車了。

 

連個多餘的目光, 都沒分給他。

 

28

 

周禮回家收拾東西，在床頭櫃上發現了那枚粉色的戒指。

 

他本來打算送給許季的。

 

但那天, 他吃醋許季和男同事走得近, 才送給習雅竹。

 

習雅竹天真、不諳世事, 眼裡永遠裝著對他的崇拜。

 

這種女生最好拿捏。

 

但他翻車了。

 

周禮有些懊悔。

 

他仔細復盤來時路,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許季發來消息, 給了他提示：【你個傻逼，我們都被習雅竹下了套！】

 

【他早就知道我們的關系，故意激怒我去找你偷吃，你還扔下我選擇他。】

 

【周禮, 真的愛過我嗎？】

 

【十年感情，因為你媽一句想要孩子, 你就讓我做小三。】

 

【我信了你的話，你卻一次又一次拋下我，因為你，我的工作也要丟了，我恨透了你。】

 

他轉發來一個視頻, 是他們在車裡偷吃的場景。

 

習雅竹把行車記錄儀發在了網上。

 

有人扒出他的身份。

 

公司官微下, 評論區罵聲一片。

 

周禮手指發抖，心情卻詭異的平靜。

 

「是我們的錯, 我們先騙了她。」

 

許季罵罵咧咧：【傻逼，以後別來找我了。】

 

他拉黑了周禮。

 

29

 

周禮的公司受到重創, 縮小規模, 重新開始。

 

他也是過了幾個月，才知道習雅竹根本沒懷孕。

 

那些報告、流產, 都是故意騙他的。

 

習雅竹恐怕真的是恨慘了他, 才能強忍惡心, 陪他演了這麼久的戲。

 

搬家那天，周禮在路邊的餐廳偶遇了習雅竹。

 

她應該是在相親，對面坐著一名戴眼鏡的男人。

 

習雅竹笑臉盈盈, 男人神情羞澀。

 

他們，挺適合的。

 

他在心裡祝她幸福，別再遇見自己這樣的壞人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