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笑了笑,對馬長順道:「等他遊完街,把人請過來。」


 


我在一品樓裡備下了一桌好酒好菜,沒過多久,人被領進來了。


 


「好久不見,蕭青衍。」


 


他微微頷首:「剛剛才見過。」


 


「那也算?」


 


「不知殿下找我何事?」他問。


 


我抬手,示意他坐下:「沒事就不能找你聊聊天、敘敘舊嗎?怎麼也算是共患難一場,難不成蕭公子考上了探花就看不上我一個小卒了?」


 


蕭青衍露出一抹無奈的笑:「殿下嘴利,我不同殿下爭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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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我在一品樓宴請蕭青衍的事就傳了出去。


 


一同傳出去的還有當初在寒水關外他對我的救命之恩。


 


沒過幾日,朝堂之上,裴鈺竟直接請皇帝為我和蕭青衍賜婚。


 


皇帝問我意見,我隻道:「全憑父皇做主。」


 


於是,也沒人問問蕭青衍的意思,當場便賜了婚。


 


三個月後,婚事辦得極為盛大,鳳冠霞帔、十裡紅妝,皇帝親自主婚。


 


大宴全城三日,整個上京的百姓都在祝鎮國公主新婚快樂。


 


估摸著那時隻有一個人不高興,隻是不巧,這個人是新郎。


 


洞房之夜,蕭青衍對我態度冷淡。


 


「我隻拿殿下當朋友,並無男女之情。」


 


「哦,」我挑眉:「你也沒拒絕啊?」


 


蕭青衍:「陛下賜婚時,未曾有人問過我的意見。」


 


我一本正經地點頭:「此話有理。」


 


貴妃為我擇婿,可挑的都是太子黨派的人。


 


除此之外,要不就是裴至和裴鈺暗中塞進去的,我無論選誰,都等於是選了派系。


 


然而我重權在手,無論進了誰的陣營,對皇帝而言都是大患。


 


所以,我隻能挑一個毫無背景,沒有任何勢力,也不站任何黨派的人。


 


剛好,蕭青衍就很合適。


 


不過他十年寒窗,好不容易考上探花,正欲大展拳腳,不料還沒為官,一朝被賜婚公主,成了驸馬。


 


這公主還手握軍權。


 


他自然不可能有大展拳腳的機會了。


 


出於一點點微末的愧疚,我道:「那這禮都成了,你說怎麼辦?」


 


蕭青衍道:「望與殿下各行其是,相敬如賓便可。」


 


「行吧。」我說。


 


蕭青衍松了口氣,對我行了一禮道:「那微臣就先告辭了。」


 


「等等!」我叫住他:「你去哪兒?」


 


「我今夜去書房睡。」


 


「我答應你各行其是,可沒答應你不一塊兒睡覺啊。」


 


蕭青衍臉色肉眼可見地紅了:「殿下……」


 


我撇撇嘴:「先睡素的。」


 


好了,這下臉更紅了。


 


38


 


婚後,蕭青衍果然做到了跟我相敬如賓。


 


確實是客氣疏離,對我尊重,像賓客一樣。


 


我對他噓寒問暖,他說:「有勞殿下掛懷。」


 


我對他調戲揩油,他說:「還請殿下自重。」


 


馬長順說:「公主啊,咱能不能別愛得這麼卑微。」


 


我:「……」


 


太子生辰宴,邀我們去東宮一聚。


 


我路過五哥裴衡的王府,專門去叫他一同赴宴。


 


一進去,卻見五嫂鬧著要同五哥一起去。


 


五哥沉下臉:「男人的事,你一個後宅婦人知曉什麼?隨本王同去也不過是丟人現眼。你且好好在府裡待著,莫要再鬧。」


 


五哥雖封了吳王,但一般皇子封王,至少都是千戶起,而他食邑隻有八百戶。


 


娶的妻子門第也不錯,但是家中次女,從小嬌慣,性子活潑,一直聽聞五哥不太喜歡。


 


他說完,一轉身卻看到了我。


 


臉上的表情明顯頓了一下:「小七,你怎麼來了?下人怎麼也不通傳一聲?」


 


「五哥,我來尋你同去東宮,是我自己心急,沒讓人通傳,不怪他們。」


 


他點點頭,解釋道:「小七,方才我同你五嫂說的話你別放在心上,你跟她不一樣,她自小在後宅長大,也沒讀過什麼書,見過什麼世面,你卻是女中英豪,不讓須眉。」


 


我笑了笑:「我明白,五哥,咱快走吧,等會兒遲了。」


 


「好。」他終於展顏。


 


東宮宴席上,裴至提起聽聞我和蕭青衍感情不和之事。


 


我嘆了口氣。


 


幾人開始給我出謀劃策。


 


太子說:「這個不行,你就換一個,何必在一棵歪脖子樹上吊S?」


 


裴鈺道:「七妹不妨試試欲擒故縱。」


 


太子又道:「四弟說得對,男人嘛,我們最了解了,越得不到的越喜歡,太輕易得到的,反而沒什麼意思。」


 


其他人紛紛表示認可。


 


我舉起酒杯:「還是諸位皇兄經驗老到,七妹這回可是受教了,多謝諸位皇兄。」


 


當日結束後,大家各自回府,可我走到一半,又被東宮的人給叫了回去。


 


此時東宮已經寂靜下來,除了我,沒有一個外人。


 


太子同我私下相會,明裡暗裡示意我加入他的陣營。


 


隻要支持他,將來他登臨帝位,我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鎮國長公主,還可繼續掌兵。


 


我表面逢迎,不拒絕也不接受,費了好些時間才脫身。


 


回到公主府後,第二天我便稱病,半月不出。


 


皇帝為表關懷,特安排太醫前來為我診治,然而我依然沒有好轉。


 


太醫回去後的當日夜裡,皇帝微服出宮,親自來公主府探望。


 


我跪地恭迎。


 


皇帝等我行完禮,才滿臉關切地上前扶起我,道:「我兒,快起來,近來病可好些了?」


 


我剛起了一半,腿一彎,又撲通一聲跪下了。


 


「兒臣犯了欺君之罪,請父皇恕罪。」


 


皇帝道:「這是怎麼了?」


 


我匍匐在地,戰戰兢兢道:「父皇,兒臣其實並未生病。」


 


「到底發生了什麼?」


 


「半月前,太子殿下生辰,兒臣前去赴宴,誰知散席後,太子殿下又單獨將兒臣召回,同兒臣說了許多話。」


 


皇帝語氣有了些許變化:「哦?他同你都說了些什麼?」


 


「太子殿下說……說……」


 


「說了什麼,你且大膽告訴朕,朕自會為你做主。」


 


「他說讓兒臣支持他,將來登基,許兒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大膽!」皇帝大怒。


 


「兒臣惶恐。」我連忙大呼,聲音還帶著顫抖,一副驚惶無措、如履薄冰的模樣:「兒臣一心效忠父皇,太子殿下如此行事,兒臣本該第一時間稟明父皇。


 


「可兒臣又怕被有心人曲解,以為兒臣挑撥父皇您和太子之間的關系,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才裝病半月,不敢出府,求父皇寬恕。」


 


皇帝再次將我扶起,道:「此事不是你的錯,朕不怪你,你自安心便是,朕今日微服來此一事你不要告訴任何人,明白嗎?」


 


「兒臣明白。」


 


我恭恭敬敬地送皇帝離開。


 


等人徹底看不見了,我才心情大好地回頭。


 


「好了,現在將帥終於可以相見了。」


 


39


 


第二日我這「病」就痊愈了。


 


又想起「生病」期間蕭青衍竟然沒來關懷過一次,著實有點受傷。


 


馬長順:「卑微。」


 


我:「罷了,這瓜到底是我強扭下來的,也沒問過人家意見,對不住人在先。」


 


馬長順:「好卑微……」


 


我:「你可以閉嘴嗎?」


 


我讓人去蕭青衍家鄉打聽,查到他有一小青梅,二人感情深厚,那小青梅等了蕭青衍多年,如今已雙十年華,成老姑娘了。


 


聽聞蕭青衍做了驸馬的消息傳回去,那姑娘還鬧了一回自S。


 


看來這姑娘是蕭青衍的白月光。


 


怪不得他不待見我呢。


 


我思來想去,幾天後,讓人去把他的白月光接來公主府。


 


蕭青衍來問我怎麼回事時,我正在屋裡和十幾個容貌俊美又聽話乖順的面首玩捉迷藏。


 


聽到聲音,我摘下面紗,看見蕭青衍站在我面前,面上又不解又氣惱。


 


身後還跟著他的白月光。


 


我懶洋洋地指了指滿屋子的面首道:「你的白月光我給你接來了,從今以後我們……幾十個把日子過好才是要緊事。」


 


你有你的白月光,我有我的面首團,咱倆各行其是,互不耽擱。


 


我可真是個大度的公主。


 


蕭青衍面皮薄,當即沉了臉:「這,簡直胡鬧,不成體統!你把她送回去吧,她在這裡不合適。」


 


白月光急了:「為何不合適?公主殿下都同意了。」


 


「你在這裡是個什麼身份,合什麼規矩理法?」


 


白月光拉住他的手道:「我不走,公主殿下說我可以留下來,衍哥哥,我可以做妾,伺候你和公主。」


 


蕭青衍抽出手:「胡鬧,我何曾說過要納妾?」


 


我嫌他們吵鬧,讓人把他們掃地出門。


 


聽說兩人大吵了一架,當日蕭青衍就派人強行送白月光回雲州去了。


 


晚上蕭青衍照例來陪我用膳。


 


以前每次都是我強迫他來的,他也形成了習慣,隻是今次卻在門口被丫鬟攔住了。


 


「我家公主已經用過膳了,驸馬今日可自行用晚膳。」


 


夜裡,他還是照例來我房中,再次被丫鬟攔下。


 


「公主說今日換了霖郎君侍寢,您不用侍寢了,以後沒有公主傳召,驸馬您都不必來點卯了。」


 


蕭青衍愣了一會兒。


 


最終什麼也沒說,轉身離開了。


 


40


 


我這廂在府中悠闲自在,朝堂上卻不平靜。


 


太子被皇帝查出在江南五州私徵賦稅多年,魚肉百姓,且暗地聯絡重臣、培植勢力,甚至私下以天子自居,意圖謀反。


 


太子裴謹被廢,打入天牢,聽候審理。


 


太子黨被清算,空出來的位置被各方勢力爭相填補。


 


一時間朝野上下人心惶惶,各懷鬼胎。


 


曹朗向我匯報完,總結道:「現在文武百官都亂成一鍋粥了。」


 


馬長順:「亂成一鍋粥了怎麼辦?」


 


我晃動著手裡的茶杯,一飲而盡:「還能怎麼辦?趁熱喝了唄。現在小卒我已經替他們解決了,該兩隻老虎鬥了。」


 


除了裴至和裴鈺暗地裡瓜分廢太子的勢力,皇帝也在培植自己的親信。


 


朝中老人他不放心,所以選了很多新科進士。


 


按理說蕭青衍作為驸馬是不能擔任實職的,但有我從中斡旋,他也被派了個小實缺。


 


不過我也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大善人。


 


特地選了個蕭青衍能偷聽到的機會和馬長順闲聊。


 


「公主,您為親自出面為驸馬求了這個人情,他卻不知道,值得嗎?」


 


「到底是我害他不能施展一腔抱負,為他做些事也是應該的。」


 


「隻可惜,驸馬根本不懂您的苦心。」


 


「他知不知道又有什麼關系,我隻願他好。」


 


「公主……」


 


「隻要將來他能夠實現理想,我做的這些又……」


 


「公主,別演了,人走了。」


 


「……這裡風怪冷的。」


 


當夜,我受了風寒。


 


蕭青衍特地來探望我,似乎有緩和關系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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