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帶男朋友回家，爸爸媽媽都很滿意。

 

唯獨宋協趁沒人時，將我強勢堵在牆角，目光陰鬱。

 

“你喜歡他什麼？”

 

晚上，我被脖子上的觸感驚醒。

 

宋協不知何時偷偷溜進我房間，神情瘋狂。

 

“他碰你了嗎？都碰過哪裡？”

 

我慌張搖頭，下一秒，就被他的唇堵住。

 

一陣糾纏後，他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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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喑啞，仿佛餍足的獸：

 

“你隻能是我的，姐姐。”

 

1

 

周末，我帶著新交的男朋友回家見父母。

 

江齊和爸媽相談甚歡，我轉頭卻看到站在暗處的弟弟。

 

宋協輪廓分明的臉在陰影中模糊不清，沉鬱的眼神像陰溝裡窺探別人幸福的老鼠。

 

晚飯過後江齊忙著獻殷勤在廚房洗碗，一向喜歡粘著我的宋協坐在離我最遠的沙發另一端。

 

終於，在爸媽起身離開去樓下散步的時候，他開了口，聲音也低沉冰冷，

 

“你看上他哪點？”

 

我掃了他一眼：“我就是喜歡他這個人。”

 

江齊從廚房出來，攬住宋協的肩膀，跟他套近乎。

 

“小協，這麼大了還黏你姐呢？你就當以後多了一個哥哥疼你了，這樣不是挺好的麼？”

 

宋協的臉徹底沉下來，那雙以前看到我時總是笑意盈盈的桃花眼，此時是我未曾見過的冷漠。

 

他揮開江齊的手，“你算什麼東西也想當我哥，以為我爸媽給個笑臉就是認可你了嗎？。”

 

他一字一句，“還有，小協兩字不是你能叫的。”

 

江齊被揮了個趔趄，我急忙起身將他扶住，也多了點火氣，朝著宋協低吼，

 

“宋協，你發什麼瘋？”

 

我帶著江齊往房間走，轉身時，餘光瞥見對面酒櫃玻璃上映出的宋協。

 

雖說是我弟弟，但少年早已身形颀長，即使站在他前面，我的身子也沒能將玻璃中的他遮擋。

 

他垂眸注視著我和江齊離開的背影，低垂長睫下的陰湿目光讓我心跳一滯。

 

那是我不曾見過的宋協。

 

其實我是故意的。

 

我沒有談戀愛，江齊也不是我男朋友。

 

他隻是假扮我男朋友，來騙宋協的。

 

2

 

從小到大宋協的成績都很好，以他的高考成績本可以上全國數一數二的A大。

 

他卻說想要來我的大學讀書，我的大學雖然也不錯，但和A大有些差距。

 

我和爸媽都不同意，但他一向偏執，認準的事誰也拗不過他。

 

爸媽都說他叛逆，隻有我知道他是太過於黏我。

 

小時候，別的小朋友都喜歡和同齡人玩，宋協卻整天做我的小尾巴，並且對我有很強的佔有欲。

 

記得剛上初中時，我和朋友一起放學回家，到樓下時就發現宋協躲在窗簾後偷看。

 

他紅著眼追問那個人是誰，問我是不是有了新朋友就不要他了。

 

我哄了好久才把他哄好，他卻偏執要我拉鉤保證，要永遠永遠跟他在一起。

 

即使如此，後來再看到朋友和我一起回家，他仍然會表現出很大的敵意。

 

這種情況持續到我高考結束，高考成績出來時，我和爸媽商量要去一所離家比較遠，但是我心儀的大學。

 

爸媽都尊重我的決定，隻有宋協悶悶不樂。

 

填志願前夕，宋協紅著眼尾拉我的衣角。

 

彼時的他已經比我高出半個頭，卻還像小時候問我是不是不要他時一樣脆弱。

 

他說：“姐，我希望你能上心儀的大學，但是我們說過要永遠在一起，到了那裡你別和別人好，等我好嗎？”

 

或許是造化弄人，我的志願掉檔，來了現在這所離家不遠的大學。

 

拿到錄取通知書的那天，爸媽都在安慰我，宋協也在。

 

可我太了解他了，他分明松了口氣。

 

我以為等他長大，就會放下對我近乎偏執的依賴。

 

沒想到現在高考成績出來，他毫不顧忌浪費的分數，執意要跟我上同一所大學。

 

3

 

江齊是我的好朋友，我將這件事跟他說。

 

江齊說宋協就是還沒有長大，讓我假裝跟他談戀愛，宋協意識到我們都已經長大，就不會那麼黏人了。

 

這就有了現在江齊假扮我男友回家的事。

 

將宋協關在門外，想到他剛剛受傷的表情，我心頭堵得慌。

 

江齊大喇喇在我床上坐下，“我感覺我們成功了。”

 

“哪裡成功了？”我問。

 

江齊聳聳肩，“看到我們在一起，他一副氣S了，永遠不想理你的樣子，隻要你繼續和我一起，他總能把你戒掉。”

 

“戒掉”兩個字在我心頭泛起點點酸澀。

 

其實我並不是不喜歡宋協黏著我，隻是氣他為了跟我一起，不顧自己的前程。

 

我失魂落魄在江齊旁邊坐下，江齊挨著我坐近了些，語氣曖昧。

 

“女朋友，不獎勵我一下？”

 

他湊得太近，我們的上至肩膀下至膝蓋挨在一起，我不自然的往旁邊移開。

 

江齊見狀更加俯身過來，“咦，你這裡有一根睫毛。”

 

說著用手摸上了我的臉。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我的臉上，實在是靠的有點太近了。

 

似乎下一秒，他就能低頭親上我的唇。

 

氛圍似乎變得有些奇怪。

 

我還來不及反應，門把手就被擰動。

 

宋協陰沉著臉出現在房間門口，端著果盤的手因為用力到泛白，手背青白的筋微微凸起。

 

4

 

我連忙推開江齊站起身，又想起我本來就是要做戲給他看，又坐下。

 

順勢將頭靠在江齊肩膀上，我問宋協：“是給我們的水果嗎？”

 

宋協臉色很冷，眼底卻一片受傷，以及有我看不懂的隱忍瘋狂。

 

他將果盤重重磕在書桌上，突然衝上前一拳砸在江齊臉上。

 

“別碰她！”

 

宋協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這句警告，說完攥住我的手腕將我從床上拉起。

 

又緊抿著唇將我拉走，帶到隔壁他的房間。

 

房門被重重關上，落鎖的聲音清脆。

 

“你到底喜歡他什麼？一副吊兒郎當毫不可靠的樣子嗎！你就這樣允許他碰你？”

 

他顫著聲音質問，眼尾愈發的紅。

 

我撇過頭，不敢看他破碎的眸光，輕聲提醒，

 

“宋協，他是我男朋友。”

 

宋協攥著我的手腕的手陡然一松，聲音嘶啞。

 

“那我呢？你明明答應過會永遠跟我在一起！”

 

我深吸口氣，“那都是小時候為了哄你說的，宋協，我們都長大了，就算是姐弟也沒有誰會永遠在一起。”

 

宋協的身子晃了晃，終是放開拽著我的手，他無力地後退幾步，後背抵在牆上，滿臉頹然。

 

氣氛壓抑得可怕。

 

良久，他突然笑了聲。

 

緩緩抬眸看我，兇狠的眼神像是鎖定了什麼獵物，下一秒，就要拆吃入腹。

 

他一字一句，“如果我說，我不想一輩子當你聽話的弟弟呢？”

 

宋協的眼神讓我心慌，我總感覺讓他說下去，會聽到什麼我無法承受的話。

 

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我脫口而出，

 

“宋協，這個暑假我就和江齊在外面租房子，不會經常回家。”

 

宋協猛地抬起頭來，朝我逼近一步，“你說什麼？”

 

看慣了他乖巧的模樣，這一刻的宋協壓得我喘不過氣。

 

我顧不上心間翻湧的情緒，狠狠推開他。

 

“宋協，不論過去還是將來，你隻會是我弟弟……”

 

回答我的，隻有那一聲震耳欲聾的摔門聲。

 

5

 

江齊隻待到晚上就回了家。

 

最近為了宋協的事我已經失眠好久，本想回家好好睡個覺。

 

可輾轉反側到深夜，眼前不斷出現宋協生氣的臉。

 

還有那句“不想一輩子當你聽話的弟弟”。

 

摔門聲還回蕩在耳畔，我知道他在生我的氣。

 

討厭我也好，不想理我也罷。

 

最起碼，他不會再纏著我，也會選擇更好的A大了吧？

 

要不等他大學開學之後就告訴他真相好了？

 

好不容易有了點睡意，模糊間卻隱約聽見門開的聲音。

 

窸窸窣窣的聲音逐漸靠近，我感覺到身旁的床陷了陷，溫暖的體溫緩緩將我籠住。

 

來人的呼吸很輕，溫熱的氣息落在我脖頸，像羽毛拂過微微發痒，也讓我不由地僵直身子。

 

是宋協。

 

他想做什麼？

 

宋協微涼的額頭抵在我肩頭，低啞的聲音壓抑顫抖：“對不起姐姐，我不該對你發脾氣。”

 

我心一軟，想安慰他沒關系。

 

卻又聽到他的低喃，“他到底哪裡好，值得姐姐喜歡，如果我變成像他一樣，姐姐能不能隻喜歡我一個人？”

 

“我不想隻做你的弟弟，我愛你，姐姐。”

 

宋協的話如同一記重錘，砸得我腦中傳來巨大的嗡鳴。

 

我脫口而出，“宋協，你瘋了？！”

 

6

 

宋協的身子一僵，顯然沒料到我還醒著，接著我感覺到他在顫抖。

 

我以為他是因為被我揭穿感到恐懼，聽清了才發現他在笑。

 

“你笑什麼？”我的聲音也有些顫抖。

 

“笑我終於不用隱藏自己。”

 

“你、你真的瘋了！”

 

“是，我是瘋了！”他忽而抓住我的手腕，順著手腕將手強硬地擠進我的指縫中，十指緊扣。

 

“這些年我想得到你，想得發瘋！”

 

以前的宋協雖然會發脾氣，但從來不會這樣強勢。

 

我突然有些怕了，幹巴巴道：“你、你不要這樣。”

 

“呵！”宋協冷笑了聲，“我不可以，江齊就可以了是嗎！”

 

“這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如果我偏要呢？”宋協冷冷打斷我的話，另一隻手強硬掰過我的臉。

 

黑暗中他身上沐浴過後的清爽氣息迎面撲來，混雜著無法填滿的燥熱。

 

我瞪大眼睛下意識將頭撇向一邊，溫熱的唇就落在臉側。

 

我們就保持著這個姿勢，誰也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突然有冰冷的液體滴落在我頸側，一路蜿蜒。

 

我心下一顫，“宋協，你在……哭嗎？”

 

身上的人蜷了蜷，柔軟的發絲落在我頸側，宋協將頭埋在我肩窩。

 

原本的強硬褪去，隻剩低啞的啜泣。

 

“他到底有什麼好？”

 

“為什麼我不管用什麼方法，都無法讓你的視線隻停留在我一個人身上？”

 

“為什麼你不喜歡我？”

 

“為什麼，說話不算數？”

 

宋協哽咽的控訴讓我忘記掙扎，一滴滴冰冷的淚融化著我的心理防線。

 

我手足無措，更多的是心疼。

 

可我們是姐弟，即使沒有血緣關系。

 

宋父宋母把我當成親生女兒養，我不能做對不起他們的事。

 

“可是宋協，我們是姐弟。”我輕聲道。

 

“難道你對我就沒有一點點，除了姐弟之外的喜歡嗎？”黑暗中的宋協的聲音帶著絲絲蠱惑。

 

我沒有回答。

 

我怎麼會不喜歡那個滿心滿眼都是我的弟弟呢？

 

恍惚間他的氣息又近了，先是小心翼翼地試探，柔軟的唇瓣顫抖著印在我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