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雖然知道，他的S亡和自己沒有關系。

 

可賀知意心裡一想到他，還是會覺得難受。

 

賀知意認認真真把福字窗花貼在窗戶上，小聲開口，“袁立，新年快樂。”

 

窗邊霧氣慢慢散去，路邊卻多了一個黑色的人影。

賀知意險些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否則原本應該好生生地在醫院養傷的司允霆，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雖然她不想承認。

 

但那一瞬間，哪怕隻是一個衣角，賀知意就認出那人是司允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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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零下的氣溫裡，隻穿了單薄的大衣。

 

依舊高大俊美，隻是那雙黑眸裡，是濃鬱到化不開的悲傷。

 

賀知意知道，他是發現自己的目光裡。

 

賀知意有些慌張站起身，想把窗簾拉上。

 

身邊的江奶奶突然開口，“去看看他吧，若你不去，他恐怕會一直站著不走。”

 

賀知意有些驚訝江奶奶也察覺到了。

 

她思考了一下，接著點頭。

 

在離開之前，也得解決和司允霆的那些事。

 

司允霆四肢凍得已經沒了知覺，他像是一個完美的冰雕站在雪地裡。

 

他看見賀知意撐著傘走來的時候，嘴角輕輕上揚。

 

雖然換了一個軀體，但屬於司雲歸的習慣還沒改。

 

黑色呢子大衣襯得賀知意皮膚勝雪，雖然在雪地裡，她踩著高跟靴子，卻依舊走得很穩。

 

恍惚間，司允霆以為自己再次看見了司雲歸。

 

他有些恍惚地喚了一聲。

 

“雲歸。”

 

賀知意在距離他隻有五米的地方停下來，冷冷道，“司雲歸已經S了，我是賀知意。”

 

司允霆恍惚的神情散去，他苦笑一聲，“對不起，我忘記了。”

 

接著司允霆道，“我要過去了。”

 

賀知意輕輕嗯了一聲，眼神依舊淡漠。

 

司允霆心頭一緊，語氣裡摻著祈求，“我知道，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和你見面，我能不能再和你吃一頓飯，像去年那樣……”

 

“司允霆。”賀知突然笑著開口。

 

她清麗冰冷的眉眼，在飛雪的襯託下，顯得是那樣的無情。

 

兩個人之間明明隻有五米的距離。

 

司允霆卻覺得好像跟眼前這個人，隔了千山萬水。

 

這種快要失去的感覺，差點把司允霆折磨瘋。

 

他險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

 

想要把賀知意擁入懷中。

 

告訴她。

 

自己其實是很愛她的，是從前的自己膽小。

 

能不能，能不能再給兩人重來一次的機會。

 

可是司允霆沒膽子。

 

因為他清楚司雲歸的性格。

 

一旦下定決心，她就不會再回頭。

 

已經是必輸的局面。

 

他能做的，是給他和賀知意最後體面一點的告別。

 

賀知意接下來的回答，把司允霆心裡那點最後的僥幸和希望攪碎得幹幹淨淨。

 

“我們之間，回不去了。”

 

“就好像我和袁立再也沒辦法復活。”

 

司允霆身子晃動了一下，他努力站穩，眼尾泛紅，“為什麼，是因為，你還是不信我的話嗎？”

 

“我真的沒有對你做出那樣的事。”

 

“我知道。”賀知意點頭，雖然笑著，但是眼裡沒有柔光，“可是，你我都清楚，事情變成今天這樣，誰的問題最大。”

 

“我不想說得那麼明白，否則我們兩個人將會成為沒辦法見面的關系。”

 

司允霆那些準備好的說辭卡在喉嚨裡。

 

他幹裂的嘴唇嗫嚅半天，最後也隻是道。

 

“我知道了。”

 

可他還是不S心，鼓起勇氣又向賀知意走了幾步。

 

“我可以，再抱抱你嗎，最後一次了。”

 

“可以嗎？”

 

他眼眶微紅，帶著一絲祈求的目光。

 

賀知意用行動表達自己的抗拒。

 

她默默後退了好幾步。

 

司允霆索性道，“你還記得嗎，你十九歲那年問的問題嗎，我今天可以告訴給你，其實我……”

 

“哥哥。”賀知意直接打斷，“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哥哥了。”

 

“從今往後希望你記得，我是賀知意，不是司雲歸。”

 

“別來找我了。”

 

丟下這句話，賀知意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

 

看著她決絕的背影，司允隻覺得眼前一片白茫茫的，那些雪花仿佛化作鋒利的冰刃落在他的心頭上。

 

周身被寒意，手腳也漸漸失去知覺。

 

賀知意回到了江家，想裝作沒事人的樣子，呼喚江奶奶。

 

卻在江家客廳，看到了自己最不想見到的一個人。

 

白蕊嬌完全沒了從前的銳氣。

 

她瘦得隻剩下骨頭，大冬天，身上卻穿著單薄的外套。

 

看起來，還有些髒兮兮的。

 

原本那頭被精心養護得很漂亮的頭發，此時此刻說是一團幹草都不為過。

 

她的身上還帶著血跡。

 

尤其是手指，簡直不能看了。

 

有些觸目驚心，賀知意卻覺得解氣。

 

她還記得白蕊嬌那些折磨人的手段。

 

就算是如今，她也會在夢中被嚇醒的程度。

 

隻是賀知意不解白蕊嬌突然來這裡是為什麼。

 

又看見一邊神色嚴肅又認真的江奶奶和江澤年，賀知意心裡咯噔一下。

 

感受到賀知意的目光，白蕊嬌轉過頭來看她。

 

瘦得沒有人樣的臉上露出一個可以說詭異嚇人的笑容。

 

“司雲歸，好久不見啊。”

 

白蕊嬌開口。

 

那一瞬間，賀知意隻覺得渾身都在起雞皮疙瘩，渾身像是墜入冰窖一樣，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白蕊嬌把賀知意的反應看在眼裡，笑得越發得意和陰氣森然。

 

賀知意很快冷靜下來，“你在說什麼，我不認識司雲歸。”

 

“這個人精神有點不正常，還是快點丟出去吧。”

 

白蕊嬌騰得站起身，一瘸一拐跑到賀知意身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白蕊嬌瘦得驚人，骨頭膈得賀知意覺得有些疼。

 

白蕊嬌有些癲狂地大喊。

 

“你還想不承認呢！”

 

“你分明就是司雲歸，你借屍還魂，佔了一個S人的身體回到這個世界上，惡心不惡心！”

 

白蕊嬌不給賀知意否認的機會，扔出來一些資料。

 

上面正是賀知意原本這個身體的就診資料。

 

原主有先天性的心髒病，當時也是S於心髒病突發。

 

她咽氣的時間和司雲歸是在同一時間。

 

所以司雲歸能夠借用她的身體再次復活。

 

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事情，司雲歸也不能理解。

 

白蕊嬌的聲音越發尖銳，像是要把賀知意的耳膜刺破。

 

“有本事，我們現在就去醫院檢查，你根本就沒有心髒病，因為你不是賀知意，你是司雲歸。”

 

“你也別不想承認，這些事，我都跟江家人說了。”

 

“他們也已經明白你有多麼的晦氣和惡心。”

 

賀知意心髒驟然一疼，她有些慌張抬起頭去看江奶奶和江澤年。

 

兩人都沒說話。

 

這就是他們為什麼當時表情那麼嚴肅的原因。

 

賀知意鼻子一陣陣發酸。

 

連最後一個春節都不能好好過了嗎。

 

白蕊嬌看著賀知意這樣發出快意的笑聲。

 

她眼神怨毒又痛苦，還在不斷詛咒她。

 

“賀知意，你就是活該！”

 

“你就應該下地獄，你憑什麼還能活著啊。”

 

賀知意顧不得發瘋的白蕊嬌，隻是看向祖孫倆的眼裡帶了淚光，她想開口解釋，江澤年卻向她走來了。

 

“你真的是司雲歸嗎？”

 

江澤年開口第一句話是這個。

 

賀知意點頭，面露愧疚，“我，我不是故意騙你，我……”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江澤年擁入懷中。

 

“還好，還好你真的沒S。”

 

江澤年語氣都在顫抖，帶著真正的興奮和激動，“還好，上天還給了我一次和你相遇，報答你的機會。”

 

賀知意完全沒反應過來。

 

餘光裡江奶奶嚴肅的表情轉為笑容滿面。

 

她給了賀知意一個安撫的眼神。

 

接著對佣人冷然吩咐，“把這位小姐請出去，她姓白是吧，跟我那個兒子說一聲，以後白家的生意誰敢做，就是跟我們江家過不去。”

 

白蕊嬌根本沒想到事情會如此發展 。

 

她被人拖出去的時候還在破口大罵。

 

企圖用這輩子最惡毒的話詛咒賀知意。

 

佣人嫌吵，堵住了她的嘴巴，把她丟去了街頭的垃圾堆上。

 

被這麼一刺激，白蕊嬌徹底瘋了。

 

司允霆也不想管她。

 

任由白蕊嬌瘋瘋癲癲的流浪在異國街頭，過得悽慘心酸。

 

再次聽到白蕊嬌後續的時候。

 

賀知意已經打算登上去往紐約的飛機了。

 

隻不過這次不是她一個人。

 

江澤年非要跟著。

 

他跟小時候一樣，還是那個賀知意甩不走的跟屁蟲。

 

上飛機前，賀知意收到了司允霆發來的消息。

 

他對她說抱歉，說和神明做了交易。

 

希望她未來一生平安順遂。

 

盯著短信，賀知意心思微動，還是忍不住說了句。

 

“謝謝哥哥。”

 

但是她沒回復，而是在江澤年的陪同下，奔向屬於她的新生。

 

與此同時的司家。

 

在小佛堂裡的司允霆身體砸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他臉色蒼白，呼吸越發微弱。

 

但是他臉上卻帶著幸福的笑容。

 

司允霆向神明許願。

 

若是可以保佑賀知意，他願意獻出自己的生命。

 

這肯定是說明，神明答應他了。

 

也好，他想見見袁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