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茫茫,再見了。
54
回國之後,才是真正的暴風雨。
次子離世的消息徹底擊垮了周家父母。
周母精神崩潰,S命捶打跪在地上的周聿,直到心痛力竭地昏過去,醒來後失語,再也不說一句話。
周父將自己關進書房,對著周淮的遺書抽了一晚上的煙,第二天用人打開房門,發現他佝偻著身子,一夜白頭。
畢竟從小看著長大,連我父母都為周淮流了好幾夜的眼淚。老媽宣布,從這天起,她要吃齋禮佛一年,為往生的周淮祈福。
有人倒下了,總有人要繼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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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聿在一片兵荒馬亂中正式接替父親,成為周氏集團的新話事人。悲痛還沒來得及消解,壓力已從四面八方撲來。
他沒有退路。
我埋頭工作,努力讓自己變得強大,隻希望如若某天不幸真的降臨,能成為為家人遮風擋雨的一堵牆。
我開始理解老爸口中關於「戰友」的含義。
相聚時,我和周聿在隻屬於兩人的港灣裡彼此療愈。天亮後,又匆匆奔赴各自的戰場。
日復一日,風雨同行。
55
暑熱消散那天,江城的街景染上了秋色。
茶水間裡,聽到同事感慨「夏天終於過完了」,我才恍然發覺,這個難熬的夏天,真的結束了。
十一月,一紙任命,宣告我完成了兩年多的歷練,正式進入公司管理層。
董事長辦公室,老爹將任命文件推到我面前,說:「瀟瀟,恭喜。」
「謝謝爸。」
「別謝我,這是董事會的決定。」
他最近心情一好,就要拿起桌上的新相框開始擦。
相框裡是他孫女的照片,祝南廷夫婦上個月喜得千金,老頭高興得每天要把相框擦上幾百遍。
擦著擦著,他問:「周聿最近怎麼樣了?他爸媽好些了嗎?」
「還是那個樣子。」我說,「周叔叔勉強能出來走動,徐阿姨還是不能說話。」
「唉!」老爹嘆氣,「我現在對你們,除了身體健康,再沒別的要求了。行了,今天你也早點下班,咱回家吃飯去。
「我給你媽請了個做素食的師傅,就是吃素,也得吃得有滋有味才行啊,是不是……」
56
十二月,肅S的冬天。
周聿請來的第三位心理醫師,再次明確表示,患者不願配合,治療無從進行。
我奪下周聿的煙:「別抽了,以後培養點健康的習慣。」
然後丟給他一包焦糖瓜子。
周聿沒動嘴,而是用手剝開瓜子,將果仁一顆一顆丟進小碗裡,攢滿後遞給我。
我眨巴著眼:「你不吃啊?」
「我看你吃就行。」
「咦,你人怪好的嘛。」
「不好不行啊,有事求你。」
他從口袋裡掏出了一隻小盒子,忽然單膝跪下。
蓋子翻開,鑽戒璀璨耀眼。
「聯姻是家族的事,結婚是你我的事。
「祝瀟,你願意嫁給我嗎?」
我驚叫著從沙發上跳起來,而後,又俯身撲進他的懷裡。
「願意!」我點頭,「周聿,我願意!」
戴上戒指後,他吻住了我。我才發現,他早已淚流滿面。
57
二月除夕,久久籠罩在陰霾之下的周家,終於等來了破雲見日的那一束光。
周淮的郵箱,收到了第一封來自遠方的回信。
照片中,鬱鬱蔥蔥的青山下,一片玻璃般透藍的汪洋。郵件下附了句話:【Welcome to Tahiti.(歡迎來到大溪地)】
一瞬間,這座屬於太平洋東南部島嶼的陽光,徹底穿透了江城寒冬的黑夜。
看到郵件的那一刻,緘默已久的周母,終於哇地哭出了聲,將手機捂在心口,反復喊著:「我的兒……」
她的呼喚淹沒在零點時分,辭舊迎新的爆竹聲裡。
漫天煙火下,新的一年如期而至,時間推著所有人,滾滾向前。
58
自那之後,我們又陸續收到了幾封郵件。
他在夜晚遇到過出海的船隻,用來誘捕魷魚的燈光,將海面照得一片鮮紅。
他在晴天遇到了一群遊輪上開 party 的年輕人,他們舉著香檳和蛋糕,熱情地與他的瓶子替身合影。
他也曾在暴風雨的夜晚被巨浪推上了甲板,劫後餘生的船員在郵件裡記錄了那場恐怖經歷,並留言【請向上帝轉達我們的感恩】。
……
那隻正隨著洋流環遊世界的瓶子,為我們和這個世界,構建起了某種微妙而強烈的聯系。
周淮用自己的方式,給所有人上了關於生命的重要一課。
59
四月,蘇窈陪我去試穿婚紗,店員拉開簾幕的那一刻,她居然激動得快要落下淚來。
「神經。」她背過身自嘲,「又不是我要和你結婚。
「瀟瀟,就選這身!哭S周聿,哭S他!」
我們坐在休息室裡喝茶,她問:「周淮的男朋友,後來怎麼樣了?」
我打開小某書,點進阿南的主頁。
他真的當了旅拍攝影師,帶著相機走南闖北,從一開始的無人問津,到現在幾千人關注,漸漸有了起色。
周淮每次經過的地方,都會成為阿南的下一個目的地。
他以此追隨愛人在人間的腳步。
我點開評論區,有粉絲在底下留言:【博主戴了戒指欸,是已婚人士嗎?】
阿南回復:【是的,我結婚了。】
我指著這條對蘇窈道:「你說錯了哦,他不是周淮的男朋友,是丈夫。」
60
轉眼五月,又到夏季。
周家在江城周邊,豪邁地包下了一座小島。婚禮當天,賓客們坐著渡輪,踏上繁花似錦的島嶼。
午飯後,我被一群人團團圍住,護理、化妝、造型,其間還要配合跟拍攝像鼓搗出各種素材。
接著,我在伴娘們的簇擁中下了樓,提起裙擺,獨自走向戶外林蔭下,那道等候多時的背影。
周聿轉過身的那一刻,蘇窈的預言成真。他眼圈泛紅,一把抱緊了我。
朋友們的歡呼聲靠近,攝像機的鏡頭記錄下了一切。
管家上前提醒:「時間差不多了,請大家移步去婚禮現場。」
「等等等等,我們再用手機自拍一張吧!」有人提議。
「用我的手機啊,我的拍人好看!」我說。
畫面中擠滿了一張張笑臉,我將照片發送到群裡,正準備把手機交給伴娘保管。
機身忽然一震,屏幕上跳出提示:【收到一封新郵件。】
我眼疾手快地點開。
這次傳來的照片,景色無比熟悉。
洋溢著歡慶氣氛的小島,上空飄著五顏六色的氣球。
綠意盎然間點綴著繽紛,分不清是盛放的玫瑰還是賓客的羅裙。
海岸礁石邊,一座巨大的紫藤花拱門遙遙佇立,靜候新人禮成。
照片下方,是一句留言。
【Even when wondering,every path will take us home.】
(即使漫遊,每條路也都會帶我們歸家。)
「怎麼了瀟瀟?別哭啊,妝要花了!」
蘇窈急得掏出紙巾,小心翼翼地吸幹我的眼淚。
接過手機的周聿哽咽片刻後,拉起我的手,對所有人高興道:「沒事, 人已經到齊了, 我們準備開始!」
跟隨小提琴悠揚的開場旋律, 我挽著老爹緩緩入場。在熱烈的掌聲與歡呼中, 他將我的手交給周聿, 轉過身悄悄抹了把眼淚。
迎著漫天落下的花瓣, 我和周聿帶著一切祝福,走向這段神聖旅途的終點。
下午五點,金色的黃昏在天空中漸漸鋪開。燦爛夕陽下, 瀑布般垂下的紫藤花美得無法言喻。
面向賓客,我的目光流轉過一張張欣慰喜悅的臉龐。
爸媽笑得合不攏嘴。祝南廷與他的妻子朝我們招手,穿粉色蓬蓬裙的幼兒被抱坐在他的腿上,五官神態間,輕易就能找到其父的影子。
徐阿姨依偎著周叔叔, 一邊抹淚, 一邊激動地鼓掌。
還有蘇窈,朋友們, 長輩們……
淚水再次模糊了視線。
證婚人致辭的工夫, 我側頭整理了一下被風吹斜的頭紗, 就這麼看見了天際處, 一顆耀目的星。
那又似乎不是一顆星星,而是一隻海鷗, 迎著日光飛翔, 通身白得發亮。
不,那大概既不是星星,也不是海鷗。
那隻是天地間,一縷自由的靈魂。
司儀宣布,新郎可以親吻新娘了。
周聿捧起我的臉,指尖輕輕擦拭掉我眼角的淚水, 而後, 一吻落下。
禮花升空,笑聲環繞。波濤拍打著礁石,在拱門後綻放出一朵巨大的浪花,似乎也想在這場婚禮中留下一點回憶。
入夜,海島燈火輝煌, 歌舞不停。
油門加速,我被慣性重重拍在椅背上。
「(—」兩名少年在趕海, 年紀小的提著桶, 年紀稍大的舉著手電。
「哥,這有個玻璃瓶子!」小男孩興衝衝地撿起來,交給哥哥。
「玻璃瓶子有什麼好撿的, 又不稀奇。」少年看也不看, 還給弟弟, 「放回去吧。我們也該回了,不然要被媽媽發現。」
「媽媽為什麼不讓我們趕海?」
「因為趕海可能會遇到危險。」
「我們不是好好地嗎?」
「因為有哥哥在, 哥哥不會讓你有危險。」
「哥你真厲害!」
「哥, 那個瓶子, 明天還會留在這裡嗎?」
「可能會,也可能在漲潮時漂走。」
「它下次會去哪裡呢?」
「跟隨海浪,去任何地方, 都有可能……」
61
全世界的水都會重逢。
北冰洋與尼羅河會在湿雲中交融。
這古老美麗的比喻,讓此刻變得神聖。
即使漫遊,每條路也都會帶我們歸家。
——赫爾曼·黑塞《克林索爾的最後夏天》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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