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怎麼不怪你那惡毒的媽，為了長久的榮華富貴，連親生女兒都不放過。」

 

陸書焉眼淚大顆滾落下來，情緒變得很激動。

 

我忽然生出一絲憐憫，看來她不是純壞，還是有點腦子的。

 

我拿出一沓照片，排成一列，展示給陸書焉。

 

照片裡，女孩被囚禁後生了一胎，兩胎，三胎。

 

她青春的瞳孔逐漸沒了光彩，靈魂也逐漸抽空。

 

照片是我根據原主被囚禁時的情形找人偽造的。

 

熟悉的沒有窗戶的房間，熟悉的床邊鎖鏈，陸書焉一定看得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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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呼吸加重，身體極度緊繃，緊張到發抖。

 

末了，她站起來要走，我攔住她。

 

「陸書焉，我隻問你這一次，我可以幫你，你要不要我救？」

 

她猶豫半晌，好久，坐回來趴在桌子上小聲啜泣。

 

「要我背叛媽媽和林叔叔，他們一定不會放過我。

 

「而且錢都被林叔叔拿走了，我沒有錢，我無法獨自生活……」

 

她很清楚自己寄生蟲的定位。

 

可我表示，錢不是問題，事成之後，我可以贊助她 500 萬，甚至更多。

 

給顧司裡當模特的錢一旦結算，也不是筆小數目，我願意都分給她。

 

配合我，她完全有資本開啟嶄新的獨立生活。

 

9

 

陸書焉的性格終究是軟弱的。

 

我都不計前嫌了，她卻一直沒答應。

 

接下來三個月，我投入到緊張的大促備戰中，每天忙到飛起，連一向不關心這事兒的顧司裡也被感染，三天兩頭過來給我們打氣。

 

促銷季開始當天，我們密集拋出了好多新穎的活動，還有眾多高品質獨家商品，一下就打出了聲勢，現場人流量比去年多了好幾倍不止。

 

林大富那邊也不示弱，他們將爆款商品打了骨折，還有高額補貼，不來虛的，直接用最低價吸引顧客。

 

第一天結束後盤點營業額，雙方勢均力敵，沒什麼輸贏上的大差距。

 

接下來幾天，我們用盡全力，也隻從林大富手中咬下一塊小口子，他們防御做得很深，價格戰打得很猛。

 

顧司裡安慰我，已經很好了，破了商場歷史紀錄，我白了他一眼，別小瞧我，這才是開胃菜，試試水的。

 

很快，我這幾個月費盡千辛萬苦搜集到的林大富脅迫三四五六個少女的視頻和照片，被財經記者爆到了網上。

 

林大富是有家室的，他靠太太娘家的人脈才發家做大。林太太身體不好，一直沒有孩子，前幾年生了一場大病後，林大富就開始彩旗招展，完全不顧林太太的感受和顏面。

 

這些少女被安置在不同地方，處境和原來的原主，現在的陸書焉一樣，都是林大富的生子機器，也不知道是有多大家業要繼承，不過很快家業就沒有了。

 

消息一經爆出，瞬間成了全城最爆炸的頭條，街頭巷尾談論的全是林大富花邊醜聞，這種事在港城並不少見，可一次被爆 6 個女朋友，還獨獨隻有他一人。

 

醜聞的效果也很快開始顯現，那些林大富花了大價錢補貼的用戶紛紛跑去退款。

 

有些退完款還不解恨，自發靜坐在林氏商場門口，要求警方處理。

 

哪裡的商場都是女性用戶多，賺女人的錢，砸女人的盤，女人團結起來，就會讓他知道厲害。就在這時，一直聯系不上的陸書焉做了個直播。

 

她在直播中坦承自己被林大富強迫，目前已有身孕，並且已經報警。

 

之前，我透露給媒體的頂多算爆料，算社會輿論，沒有任何當事人出來指控林大富，但陸書焉的直播很快將這一醜聞轉成了刑事案件。

 

林大富被警方盯住，開始對他進行全面盤查，林大富和後媽在生意上的苟且也很快被曝了出來。

 

眨眼之間，這兩人都被抓了進去，幾場官司後，我不僅成功拿回了遺產，還釜底抽薪，徹底滅了林氏商場的生意。

 

這件事鬧得滿城風雨，我那病床上的爸也在新聞裡聽說了，沒多久氣得一命嗚呼。

 

我沒什麼情緒，簡單將他葬在了海裡。

 

一整個事件下來，顧司裡刮目相看。

 

「想不到，小孩手挺狠的。」

 

「對付垃圾們，誰會傻到走明牌。」

 

其實，那 6 個少女，是後媽和陸書焉都不知道的存在，原主當時也不知道，我是看完了全本，才獲得了一些帶 buff 的信息差，派人跟蹤後，收獲了關鍵證據。

 

這一系列高級又缜密的連鎖操作，讓我進度條一度暴漲到 90%。

 

怎麼才 90%？

 

錢都拿回來了，怎麼還有 10%？

 

這破系統是不是不識字，看不懂改命的中文意思？

 

還沒來得及興奮，我又陷入了焦慮。

 

抓破頭皮也沒想出來還有什麼能做的，甚至有點擔心留守在這個世界。

 

10

 

顧司裡不斷給我洗腦，這世界挺好的。

 

我看著銀行卡裡數不清的 0，猶豫要不要給自己洗腦，畢竟這些錢當牛馬我一輩子都賺不到。

 

後媽被抓後，陸書焉精神壓力太大，流產了。

 

她生父不詳，也沒其他親人了，我想了想，提了些營養品去醫院看她。

 

幾個月沒見，她消瘦了好多。

 

我將承諾過的 500 萬遞給她，見她一點都不想說話，也沒多說，從病房離開。

 

在促銷季的末尾一個平常的下午，陸書焉忽然出現在我的辦公室門口。

 

她還是仇視我。

 

她恨我反抗命運，如果我不反抗，她的這些苦，都該是我的。

 

我再次嚴肅地糾正她。

 

如果不是她和她媽，我還不是灰姑娘呢，而是爸爸的小公主，就像她從小到大那樣。

 

我不留情面的諷刺把她刺哭了。她哭了好久，含含糊糊說了些我聽不清的話，看得出來，她現在很痛苦。

 

讓我驚訝的是，她輕蔑地將上次留給她的 500 萬甩給了我，她說她寧願餓S，也不會再用我家的錢。

 

我難得對她豎起大拇指，並給她提了一些建議，比如換個環境生活，出國讀書什麼的，總之，遠離那些把她拖入深淵的爛人爛事。

 

然後再次將 500 萬塞進了她的包裡。

 

「拿著吧，反抗命運需要本錢，祝你成功。」

 

陸書焉沒再抵抗，哭著將卡塞到包裡。

 

她望著我，似乎想說些什麼，我等了很久，可她唇角抖了抖，什麼都沒說，獨自跑開了。

 

就在這時，我一直苦惱、毫無進展的進度條——突然顯示完成 100%。

 

系統通知，我隨時可以回到現實世界！！！

 

突如其來的消息讓我震驚不已。

 

我第一時間打電話顧司裡，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原來，所謂的改變命運，不隻改變自己，還要幫助和我有同樣處境的人，即便是曾經的仇人。

 

這破系統是不是有點白蓮花屬性！

 

要是陸書焉一直想不通，我豈不是一直被困在這個世界？

 

好在願意自救的女性總是多數，一個小小的眼神或關切，說不準就能點燃命運的火焰。

 

能回到現實世界後，我開心壞了，和顧司裡結完全部款項。

 

促銷季過後，商場利潤翻倍，顧司裡獲得了家族嘉獎，他給我發了很多獎金，還破天荒搞了一個大型的慶祝會。

 

小說裡的錢算個 der，我帶不走，也沒時間花完了，於是，在慶祝會那天，我兌換成現金，分給了和我一起打拼的兄弟姐妹。

 

顧司裡剛給他們單獨加薪，還承諾了年終翻番，我又天女散財，他們笑得合不攏嘴，瘋狂吹捧我和顧司裡。

 

有些沒大沒小的同事打趣我和顧司裡，問我們什麼時候公開。

 

我驚訝：「我和他？別瞎說，同事而已，沒有的事。」

 

大家笑笑，一副懂得都懂的表情，嬉笑著走開。

 

這夜顧司裡喝了很多酒，我也喝了很多酒，半夜的時候，我到天臺吹冷風，顧司裡也跟了過去。

 

他問我準備什麼時候走，我說就這兩天了。

 

他又啰哩吧嗦老調重彈，說這裡也挺好的，有我喜歡的事業，我也有錢有闲還單身，還有我買不起的高級牛排，為什麼不留下來。

 

月光打在他清冷的眸子，一如初見那般驚豔。

 

我笑著打趣他。

 

「你是不是舍不得我了？

 

「想當初，堂堂港城顧少都是不讓女人接近的，我們從頭到尾，都是青春換肉體的明碼交易。」

 

他眸子一黑，又是那句霸道的口頭禪。

 

「冒昧。

 

「也就你有膽子，敢和我談生意。」

 

這晚，應顧司裡邀請，我又來到他的畫室。

 

他極為難得地打開畫室的儲藏室，邀請我鑑賞他的男模系列作品。

 

我再次對他的繪畫天分進行無腦吹捧，並鼓勵他把作品發出去。

 

「哪個畫家不想自己的作品被看見被喜歡，勇敢一點，你會變成這個時代最偉大的畫家。」

 

一番吹捧後，我倚靠在第一次畫畫的地方，答應再當一次他的模特。

 

他準備顏料和畫布，等了很久都不見動靜，我一回頭，撞進一個結實的懷抱裡。

 

顧司裡眼尾通紅，他不舍地把我禁錮在懷裡，我能聽到男人急促的心跳聲。

 

「我隻能畫你，我也隻想畫你。

 

「不能為我留下來嗎？你想要多少籌碼都給你，心也給你。」

 

男人密密麻麻的吻落下來，壓得我透不過氣，我的心也瞬間軟成一團。

 

這麼優質的男人，我當然動過心。

 

可比起動心，我更希望回到我的世界，做回我自己。

 

於是我問顧司裡。

 

「你願意跟我去我的世界嗎？

 

「在我的世界，你可以無憂無慮地畫畫，我可以賺錢養你。」

 

顧司裡訕笑：「有點吸引力，可家族需要我，我離不開的。」

 

我仰頭再次封住他的唇角。

 

「所以嘛，你有你的選擇，我也有我的選擇。

 

「我不喜歡當童話故事裡追隨愛情的女人，但你可以憧憬，為了愛情隨我而去。」

 

11

 

天旋地轉後，我帶著許多回憶，回到了現實世界，回到了我的陸家嘴小窩裡。

 

很遺憾，顧司裡沒有追隨我。

 

很遺憾，我也沒有為他停留。

 

那晚，他幫我畫了最後一幅畫，還幫我修好了最開始那一幅。

 

就像做了一場奇幻又綺麗的夢，夢裡，他修長的畫筆會胡亂拍打，然後霸道地訓斥我冒昧。

 

我恢復了陸家嘴 Cinderella 的愜意生活，白天在高樓大廈裡人模狗樣，晚上在燈紅酒綠裡自在遊走。

 

三個月後的初秋，我去美術館看期待已久的畫展。

 

這次的展覽叫港城童話，新銳畫家 Cili.G 憑借一系列風格前衛的人像畫，迅速爆紅美術圈。

 

他是當前最炙手可熱的新銳畫家，他的畫展賣出了天價票，卻依舊萬人哄搶。

 

我好不容易搞到一張，打扮得人模狗樣地去欣賞藝術。

 

白色的展廳單調空靈，一張張巨型人體畫懸掛在牆上，有的張揚，有的暗黑，有的明媚，有的恐懼。

 

他的畫風格獨特，每一種情緒都似乎放大到極致，不循規蹈矩，不是生活中常見的真實臉孔，卻像有魔力般，很容易將人吸引進去，仿佛畫中人就是自己。

 

踱步在空曠的情緒森林，我的心慢慢收緊，不禁想到那個昏暗的畫室，那個畫畫不走尋常路的太子爺，喜歡把畫藏起來，把才華收起來，內耗自己。

 

如果他開畫展, 恐怕比這個還震撼吧, 我暗自想著, 走到了本次展廳的正中心。

 

這幅畫不允許拍攝。

 

我被沒收手機，走進一間獨立的展廳裡。

 

「算盤珠子蹦我臉上了，有沒想過小身板扛不住？」

 

「「「」似曾相識的場景讓我的心驀地收緊，走近那幅畫, 我眼淚控制不住地奪眶而出, 這不是……

 

「顧司裡！」

 

我朝展廳四處張望, 在各處黑暗處翻找，是顧司裡嗎？他來找我了？

 

如果不是顧司裡，這幅畫怎麼解釋，少女的嬌羞寫在臉上，生動得好像能感受到我當時的呼吸……

 

我找了好久，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可我好像想多了，展廳除了這些裝置，就隻剩剛剛被放進來的我自己。

 

我苦笑，心像被掏空一塊, 失落地走出展廳。

 

沒走兩步, 被一個聲音頓住腳步。

 

「小孩。

 

「回頭。」

 

我回頭，矜貴如初的顧司裡站在展廳門口，優雅得如同童話裡的王子。

 

我簡直不敢相信, 愣在那裡都忘了呼吸。

 

顧司裡慢慢靠近我, 一把將我攏進懷裡。

 

「我聽了你的建議, 做自己，做一個被人喜歡的畫家，現在感覺還不錯。」

 

我瘋狂點頭，SS抱住他, 生怕下一秒, 他有什麼任務做完，然後消失在我面前。

 

他笑著幫我擦幹眼淚, 調侃我：「這麼喜歡還舍得走, 你真是個狠心的。」

 

我一下被他氣笑了, 淚眼汪汪問他為什麼能放下霸總身份, 放下家族的期待。

 

他傲嬌地揚起頭。

 

「成功的霸總不能隻累自己，我培養了超級能打的接班人團隊，自己就先退休了。

 

「換你養我, 你說過的。」

 

「嗯嗯嗯。」

 

他說什麼我其實已經聽不進去了。

 

這麼優質的男人, 我要馬上拐到民政局，猶豫一秒都是幸福的不尊重。

 

拐去民政局的路上，顧司裡說沙發前那幅關於我的人像畫還沒有名字, 讓我取一個。

 

我抬頭, 望著他俊俏的臉，映著天上炙熱的晚霞，心口一暖，開口道。

 

「港城童話。

 

「童話裡那個帥氣多金的王子, 穿越世界，放下所有，追隨了他的灰姑娘。」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