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14

我上熱搜了。

 

被林青栀那個問題給送上去的。

 

雖然我隻回答了「不知道」三個字，但並不影響粉絲們吃瓜的興奮。

 

經紀人楊哥給我打電話：「阿嶼，要不公開算了，趁著熱度我給你撕幾個資源。」

 

我：「公開什麼？是前任啊。又不是官宣在一起。」

 

楊哥：「你們在一起的時候，我叫你公開，你又不肯。」

 

我沉默了片刻。

 

其實不是我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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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我和林青栀地下情一年，躲躲藏藏，後來我實在不願意了，發消息問她：「我見不得光嗎？」

 

她沒回復我，直接飛出了國。

 

楊哥嘆了口氣：「好吧，我知道你有你的傲氣，不想蹭前任的熱度。不過你要注意，這次有人故意買水軍抹黑你。」

 

我掛了電話，上網看，果然有營銷號帶節奏，發布我所謂的黑料——

 

#謝嶼欺負夏斌

 

#謝嶼見女就撩

 

#謝嶼人品有問題

 

這些熱搜掛在尾巴上，明顯有人花錢替我買熱搜了。

 

我正刷著微博，突然跳出一條消息，有陌生人加我微信好友。

 

「謝老師，有點事找你談談。」

 

我以為是什麼工作上的事，點了通過驗證。

 

對方是一張博美狗狗頭像：「謝老師，那幾條熱搜我已經幫你撤了。」

 

我詫異：「您哪位？是我經紀公司的員工嗎？」

 

對方：「你看我頭像，像誰。」

 

我一頭霧水，點開她頭像的大圖。

 

一隻大狗狗，湿漉漉的黑眼睛，無辜又無害的樣子。

 

我看著看著……腦子裡冒出林青栀那一雙漂亮的桃花眼。

 

我：「你是林青栀？？？」

 

對方：「除了我，還有哪個女人為你花錢撤熱搜？你告訴我，我要找她決鬥。」

 

我：「……」

 

林青栀：「抹黑你的事，讓我來處理。幕後黑手我會揪出來。」

 

15

 

林青栀說到做到。

 

一夜之間，關於我的那些惡意抹黑，全部消失了。

 

戀綜還在繼續錄制。

 

節目組大概受到林青栀去鬼屋的啟發，居然安排大家一起去玩密室逃脫。

 

而且是恐怖主題。

 

林青栀聽到這個消息，臉色有點垮。

 

夏斌安慰她：「青栀，你不用擔心，我膽子超大的！你跟著我就行。」

 

林青栀沒說話。

 

抵達密逃場地，林青栀默不吭聲地排在我身後。

 

夏斌緊跟著她，溫柔安撫：「青栀，要戴眼罩了哦，你別緊張，我在你後面。」

 

我知道林青栀其實不怕黑，她隻是怕髒東西。

 

她小時候，父母生意做得大，沒空照顧她，把她丟給保姆。

 

保姆為了讓她乖乖聽話，就講鬼故事嚇她。

 

導致她長大後，對此還有陰影。

 

「阿嶼。」

 

我戴上眼罩，眼前一片漆黑，聽到身後熟悉的淺淺嗓音。

 

我頓住腳步，她卻沒有再說什麼。

 

夏斌忽然驚叫起來：「啊啊啊！臥槽，有東西摸我的臉！」

 

他一叫，大家慌亂起來。

 

我們總共八個人，幾人亂走，就容易撞在一起。

 

夏斌恐慌地叫著，緊挨到林青栀的身側。

 

我剛好摘下眼罩。

 

16

 

彈幕狂歡——

 

「好甜好甜！」

 

「冰清玉潔 CP 給爺衝！」

 

「這不結婚很難收場了吧？哈哈哈！」

 

但下一秒，林青栀一把推開夏斌。

 

夏斌的臉色異常難看。

 

林青栀沒搭理她，摸黑又蹭到我身邊。

 

我們此時在一個布滿人體骷髏和化學藥劑的房間。

 

我熟門熟路的找到密碼提示：「大家別亂，密碼鎖八位數，提示在這裡。」

 

一分鍾後，我解了密。

 

咔噠，門開了。

 

進入第二個房間。

 

彈幕原本還在心疼夏斌，風向開始轉變——

 

「謝嶼咋這麼 6？」

 

「節目組是不是提前透露給他了？」

 

「我看不像，他這麼熟練的樣子，應該是密逃的資深玩家。」

 

我繼續一路通關。

 

帶領著幾個嘉賓，和一個拖油瓶似的慫包影後，以及臉色越發難看的夏斌。

 

我指揮林青栀：「搬開這個箱子，底下有機關。」

 

林青栀聽話照做。

 

全程非常順利。

 

隻除了夏斌的意外——他又崴腳了。

 

17

 

「啊……好痛。」

 

夏斌蹲在地上。

 

他有點可憐地望向林青栀。

 

林青栀仿佛沒接收到信號，問我：「這個光線照射怎麼對應出字數？」

 

我耐心教她：「你看折射的角度，逐一試過來，很快就能得到答案。」

 

林青栀興奮一擊掌：「原來密逃挺好玩啊。」

 

有個女嘉賓去關心夏斌：「還能走嗎？」

 

夏斌皺眉，撐著牆壁站起來，一副堅強狀：「我可以的。我不能拖大家後腿。」

 

那個女嘉賓是個直女，憨憨一笑：「那你自己走。」

 

夏斌皺眉的力度肉眼可見的加重了。

 

大約是被氣的。

 

我隻覺得好笑。

 

彈幕終於有人和我一個腦回路了——

 

「純路人，我覺得夏斌一個大男人好裝啊。」

 

「大家都在認真解密通關，就他在作。」

 

「一對比，我竟然看謝嶼都看順眼了。」

 

闖關到最後，是一間漆黑的鬼屋。

 

我同情地看林青栀：擺明是節目組的套路，故意嚇你的。

 

林青栀很上道：「哥，求罩。」

 

我差點沒繃住笑了。

 

18

 

鬼屋陰冷。

 

林青栀抓住我的衣角，輕聲道：「阿嶼。」

 

我：「嗯？」

 

林青栀：「我在國外發生了一次車禍。」

 

我一時沒聽懂：「什麼？」

 

林青栀的嗓音愈發輕淺：「沒什麼。」

 

剛巧，一個血淋淋的 NPC 飄過來，林青栀倏地僵住。

 

我拉住她，故技重施：「我去解鎖，你快跑！隻要你跑得快，鬼就追不上你。」

 

我飛快找線索解密，這一刻英雄主義上頭，為了保護自己最重要的人，奮不顧身。

 

我速度極快，開了門，大喊：「林青栀！跑！」

 

彈幕觀眾似是被我的情緒感染，也在大喊——

 

「栀姐，快跑！」

 

「栀姐，謝嶼已經為你打開一條生路，跑！」

 

「英雄救美，嗚嗷，莫名感動是怎麼回事？」

 

林青栀跑向了那扇代表著光明的大門。

 

其他嘉賓也陸續出來。

 

夏斌走在最後，一瘸一拐，虛弱可憐。

 

19

 

網上的輿論說變就變。

 

有人挖出夏斌在各個綜藝上的矯情虛偽表現，剪輯成短視頻。

 

轉發量很快過萬。

 

我給經紀人打電話：「楊哥，是你找人發的嗎？」

 

楊哥：「我是想，但還沒動手，畢竟夏斌背後有人。」

 

我奇怪道：「難道是網友自發的？」

 

楊哥：「也不是不可能，這一屆網友臥虎藏龍。」

 

戀綜的錄制漸漸接近尾聲。

 

夏斌有點沉不住氣了，看我的眼神藏不住的嫉恨。

 

「阿嶼，我們可以聊聊嗎？」

 

他來房間找我。

 

我看房間裡都是鏡頭，他玩不出什麼花，就讓他進來。

 

夏斌走進房間，關了門，突然冷笑一聲：「謝嶼，你為什麼要跟我搶林青栀？你配嗎？」

 

我一怔，環顧房內的幾個鏡頭，燈都滅了，應該是被工作人員遙控關閉了攝像。

 

嘖。

 

搞陰招。

 

我不動聲色，把手機掩到背後，開著攝像錄制，才開口道：「什麼叫我搶林青栀？她是你的？」

 

夏斌逼近我：「你參加這個節目，就是跟我搶。如果你不來參加，這裡沒有人是我的競爭對手！」

 

我覺得他邏輯錯亂，淡定道：「如果她喜歡你，你根本不需要和任何人競爭。」

 

夏斌又向我靠近一步。

 

我早有防備，把手機偷偷放在桌面，是剛好能拍到他的角度。

 

夏斌忽然往前一跌，額頭撞在桌角，嘴裡喊道：「謝嶼！你竟然打我！」

 

我平靜看戲。

 

他抬起頭，額頭紅腫了一大塊。

 

對自己下手挺狠的。

 

20

 

夏斌氣憤地出去了。

 

他找工作人員告狀，給鏡頭特寫額頭上的傷。

 

「我也沒想到，阿嶼這麼討厭我，居然動粗……」

 

他一副受害者姿態。

 

直播間裡他的粉絲出離憤怒——

 

「謝嶼還是個人嗎？竟然對夏哥動手！」

 

「謝嶼這種人為了能火，什麼幹不出來？」

 

「謝嶼給我滾出來交代！」

 

「謝嶼就應該坐牢！」

 

我沒出面解釋。

 

靜待事情發酵。

 

因為出了這樁事，節目暫停錄制。

 

林青栀來找我的時候，我在家裡曬太陽看書。

 

她見我悠闲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你還有心情看書？網上把你罵成什麼樣了，你知道嗎？」

 

我懶懶道：「不用看也知道。」

 

林青栀抬起手，習慣性地想捏我的臉，頓了一下，無奈道：「你讓我進屋再說。」

 

我拒絕：「我這裡一梯一戶，你不用擔心被偷拍。」

 

林青栀瞪我：「我是這個意思嗎？」

 

我問：「你今天來，是想為夏斌討回公道嗎？」

 

林青栀終於沒忍住，惡狠狠地捏了一把我的臉：「你好沒良心！我花錢又花力氣，找人做夏斌的綠茶合集，你就是這麼想我的？」

 

我安靜了片刻，低沉道：「其實你沒必要再為我做什麼。我們已經分手了。」

 

林青栀眸色清幽，沉默了幾秒，淺聲道：「阿嶼，我從來沒同意分手。」

 

21

 

輿論發酵得越來越厲害。

 

夏斌的粉絲在網上討伐我——

 

「謝嶼敢不敢出來說句話？」

 

「打了人，龜縮起來，就以為沒事？」

 

「謝嶼不進局子，這件事就沒完！」

 

夏斌也出來發聲了，在微博上管束粉絲：「希望我的粉絲們都可以理性對待，不要惡言相向。我相信，正義永遠不會遲到。」

 

說得我好像快被逮捕了似的。

 

林青栀一直給我發消息：「阿嶼，我已經查到你房間的攝像關閉原因。」

 

「夏斌買通了工作人員。」

 

「我不會讓你平白受冤。」

 

我知道，林青栀這個人，向來說到做到。

 

就算我對她心裡仍有氣，卻無法否認這一點。

 

在我開個人直播的那一天，林青栀在她自己的微博上放出了證據。

 

#夏斌冤枉謝嶼

 

#夏斌買通工作人員

 

#夏斌涉嫌違法賄賂

 

#謝嶼無辜

 

#謝嶼開直播自證清白

 

一連串的熱搜，網絡沸騰。

 

我的直播間一下子湧進幾百萬的人。

 

我拿出那部手機，點開相冊，播放當日錄下的視頻——

 

畫面裡，夏斌自己往桌角撞，嘴裡一邊喊著：「謝嶼！你竟然打我！」

 

直播間的彈幕頓時哗然——

 

「好可怕啊，夏斌怎麼是這種人？」

 

「我粉了他三年，我粉的到底是人還是魔鬼？」

 

「我是冰清玉潔 CP 粉，現在好想吐！幸好我栀姐眼亮心明，沒有被夏斌迷惑！」

 

仍然有一些質疑的聲音——

 

「視頻是不是真的？合成的嗎？」

 

「謝嶼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吧。」

 

「前面的，去微博看看吧，你們的夏哥賄賂買通工作人員，踩著謝嶼上位，吃人血饅頭！」

 

22

 

夏斌被請去局子喝茶了，據說一時半會兒出不來。

 

就算出來了，娛樂圈也不再會有他這號人物。

 

《愛的信號》這檔戀綜借著這回的風波，大熱大火。

 

沒了夏斌，照樣繼續錄制。

 

節目已經到了最後，選擇心動對象的環節。

 

我想好了，誰都不選，單身遺憾離場。

 

但沒想到，竟然有兩個女嘉賓選擇我——

 

一個是顧嫣。

 

另一個是林青栀。

 

我站在陽光燦爛的草坪上，她們兩人手捧著鮮花，向我走來。

 

明豔漂亮，儀態出眾。

 

「阿嶼。」

 

林青栀喚我的名。

 

她突然拔腿狂奔，向我跑來。

 

她跑得很急，風吹起她的白裙子，我有一刻恍惚，仿佛看到了初見的她。

 

那是在七年前的校園。

 

那個少女，路過巷子，伸手拉了我一把。

 

我們狂奔在夜幕下，那些欺凌我們的小混混在後面追。

 

當時我心跳得快要蹦出來，分不清是害怕還是悸動。

 

林青栀……我喜歡了你七年。

 

可我隻擁有你一年。

 

我眼底酸澀極了，陽光刺著我的眼。

 

「阿嶼！」

 

林青栀奔至我面前，不管不顧，狠狠一把抱住我。

 

她抱得很緊，我有點喘不過氣。

 

顧嫣追上來，氣惱道：「栀姐，你不講武德，說好了公平競爭的，你偷步。」

 

林青栀緩緩松開我，盯著我的眼睛：「阿嶼，我不同意分手。」

 

這話，她之前在我家門口說過一次。

 

但現在，是直播！

 

彈幕炸了——

 

「啊啊啊我聽到了什麼？！」

 

「什麼分手？我錯過了哪一個環節？」

 

「前男友啊！栀姐的前男友就是謝嶼！」

 

「不是我馬後炮，你們回看節目就知道了，栀姐的眼睛全程粘在謝嶼身上，移都移不開好嘛！」

 

「還叫什麼謝嶼，這聲姐夫我先叫為敬！」

 

顧嫣也呆了：「什麼情況？」

 

林青栀沒理她，從捧著的玫瑰花裡拿出一封信，遞給我：「阿嶼，我想和你說的話，都寫在信裡。」

 

「如果你看完，還是無法原諒我，那我就重新追你。」

 

「追你，直到我老去跑不動的那一天。」

 

23

 

陽光下，我拆開了那封信。

 

我特意避開鏡頭，獨自看完信。

 

「阿嶼，對不起。」

 

「我自以為是的保護，原來是對你的傷害。」

 

「我怕公開戀情之後，你會被我的粉絲罵。我自己怎麼被說都沒關系，但罵你不行。」

 

「那次出國，我發生了車禍，腦震蕩，住院的那段時間短暫失憶，才會不接你電話不回你消息。」

 

「回來後，我就想著，要怎麼與你復合。」

 

「我要怎麼告訴你，早在七年前，我就喜歡上了與我一起狂奔的少年。」

 

「我想要好好愛他。」

 

「在一起，一輩子。」

 

也許是陽光太刺眼了，我眼眶發燙, 淚水翻騰。

 

林青栀靜靜地站在我面前，輕聲道：「阿嶼, 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我還沒回答，顧嫣大聲道：「謝嶼！我也喜歡你！能給我一次機會嗎？」

 

彈幕笑瘋了——

 

「哈哈哈！這麼感動的場面，這個瓜娃子是怎麼敢開口的？」

 

「嫣妹, 佩服你的勇氣！」

 

「嫣妹大膽飛，有事自己背！」

 

林青栀沒再說話，我瞥見她捧著花的手捏緊，指節泛白。

 

她很少這樣緊張。

 

我忽然點頭：「好。」

 

林青栀一愣。

 

顧嫣也一愣：「是回答我的嗎？」

 

我沒說話, 抿唇微笑, 目光直視著林青栀。

 

林青栀晶瑩水潤的桃花眼, 一點點亮起來，像燎原的星火，灼灼炙熱。

 

「阿嶼！」

 

她挑了挑眉。

 

「（我」她終於脆聲笑出來，「故意嚇我是不是？沒關系, 以後我每天都讓你嚇好不好？」

 

我被她撞得踉跄，又好氣又好笑：「你克制點, 節目還在直播！」

 

彈幕粉絲居然一點也不介意——

 

「你們繼續, 我是土狗我愛看！」

 

「真愛是藏不住的, 我好羨慕！」

 

「原來栀姐愛著一個人是這樣的，真好呀, 你和姐夫一定要相守到老哦！」

 

「隻有嫣妹一個人的傷害達成了，哈哈！」

 

24

 

《愛的信號》錄制結束之後。

 

我和林青栀回歸正常的生活。

 

她其實很少上綜藝, 平時都在劇組拍戲。

 

我剛接到一部電影的邀約，演一個反派男二號。

 

官微發出定妝照的時候，我以為網友會嫌我的扮相陰鸷，沒想到她們竟然覺得驚豔——

 

「這個S士的戰損妝, 絕了！」

 

「嶼哥勇敢衝，我是你的事業粉！」

 

「我是夫妻粉，哈哈，兼事業粉！姐夫加油，我考古過你以前演的小角色，天賦一流！」

 

林青栀轉發了這條官微：「S士, S我。」

 

她發微博的時候，我正在給她煮片兒川——她耿耿於懷戀綜節目上的那碗面。

 

「什麼叫, S士S我？」我圍著圍裙, 扭頭問她。

 

她走過來，從背後抱住我, 蹭著我的脖子，蠱惑地淺聲道：「哥哥S我的意思。」

 

我被她蹭得痒，低聲笑起來：「你別鬧。我就大你兩個月，妹妹。」

 

她摟著我的腰不放, 親吻我耳朵：「求哥哥, 現在就S我。」

 

我被她裝小奶狗給氣笑，在她懷裡轉身，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兇狠道：「那你等會兒別哭著求饒。」

 

她眼底盛滿笑意, 卻裝無辜地道：「為什麼會哭？」

 

我還沒答，她驀地傾壓過來，吻住了我的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