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緊緊抱著枕頭，憤怒地瞪他：

「你再敢打我夫君，我就跟你拼了！」

 

太子倒退幾步，猛然吐出一口鮮血。

 

19

 

他臉色慘白，眼眶微微泛紅，低聲問我：

 

「小意，你不認識太子哥哥了嗎？

 

「你是不是生太子哥哥的氣了。

 

「我知道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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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甚至帶了幾分哀求。

 

這個人好生奇怪。

 

像是個瘋子一樣。

 

我有些害怕地縮在軒轅銘身後。

 

鑽出腦袋來看他，不耐煩地說：

 

「你在說什麼？我不認識你。

 

「快出去，我跟我夫君要睡覺了！」

 

軒轅銘握住我的手，無聲地安撫我。

 

可是這一幕，卻刺痛了太子的雙眼。

 

他像是瘋了一樣，衝上來跟軒轅銘扭打到了一處。

 

可惜，他是個文弱書生。

 

根本打不過身強體壯的軒轅銘。

 

我站在角落，見夫君沒有吃虧，才松了一口氣：

 

「夫君，他敢打你，不要手軟，打他！」

 

我還記得，他剛剛不分青紅皂白，就衝上來打夫君的一幕。

 

夫君受傷了，我很記仇的。

 

因為我隻認識夫君。

 

夫君不能再有事了。

 

太子聽了我的話後，竟硬生生再次吐出一口鮮血。

 

他目光怔怔地看著我，喃喃出聲：

 

「小意，你以前最舍不得太子哥哥受傷的……」

 

他眼眸通紅，瞧著難過極了。

 

20

 

後來，夫君被太子的人抓走了。

 

我也被帶到了東宮裡。

 

關在一座富麗堂皇的大殿之中。

 

太子日日守在我身邊。

 

還有許許多多的宮女太監服侍。

 

他說，這都是以前服侍我的人。

 

可是。

 

這裡的人，我一個都不認識呀。

 

我紅著雙眼，跪在地上求太子：

 

「你把我夫君關在哪裡了？

 

「求求你了，把我跟他關在一起好不好？

 

「這個世上，我隻認識他。

 

「我隻有他了。」

 

太子瞧著，比前幾天更加憔悴了。

 

他垂眸看著我，慢慢地眼眶就紅了。

 

半晌後，他才低低地開口：

 

「小意，我才是你這世上最喜歡的哥哥啊。

 

「難道你不記得我了嗎？

 

「他是欺負你的登徒子，我會親手S了他，為你報仇。」

 

說到此處，他面上帶了濃濃的冷意。

 

就連聲音都冷了下來。

 

我一聽他要S了夫君。

 

急得抓住他的褲腿，哭著求：

 

「求求你，別S我的夫君，要S，你就S我吧！

 

「夫君S了，小意在這世上就沒有親人了。

 

「還不如S的人是我！」

 

太子捂著胸口，用力咳嗽兩聲。

 

他的嘴角溢出鮮血，拳頭漸漸攥緊：

 

「來人，將那無恥的馬夫拖出來，凌遲處S！

 

「還有，看好小郡主，她若是再有點閃失，我要了你們的命！」

 

太子說完，就大步走了出去。

 

我在後面哭著求他，他也沒有看我一眼。

 

旁邊的小太監跟宮女，都緊緊地抓著我，一眼不錯地盯著我，怕我做傻事。

 

太子很快就回來了。

 

他面上都是陰鬱之色。

 

我抓住他問：「我夫君呢？」

 

他冷聲道：「已經S了。」

 

我發了瘋一樣地打他，他一動不動，任由我抓他身上，臉上，都是傷。

 

21

 

自從那天起。

 

我便不肯再吃東西了。

 

太子心急如焚。

 

不管怎麼喂我。

 

我也不肯張口吃一口飯，喝一口水。

 

我不吃，他便陪我一起餓著。

 

他身子骨前段時間為著找我，早就虧空得厲害。

 

如今餓著比我更吃不消。

 

不過兩天，便口吐鮮血，暈了過去。

 

他暈過去後沒多久。

 

宮殿裡來了一個雍容華貴，雙眼通紅的美貌婦人。

 

旁邊的宮女告訴我，這是皇後娘娘。

 

我點了點頭，用陌生的目光看向她。

 

皇後娘娘眼睛更紅了，她哭著就將我攬入了懷中，哽咽著道：

 

「我的兒，你不認識本宮也就罷了。

 

「可太子是從小隨你一起長大，你最喜歡的哥哥呀！

 

「她是你最在意的太子哥哥，你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啊！

 

「小意不是說過，會一直保護太子哥哥的嗎？

 

「現在他為了你吃了這麼多苦，你便再也不心疼了嗎？」

 

我平靜地搖了搖頭：

 

「我不認識什麼太子，我隻認識我的夫君軒轅銘。

 

「他害S我的夫君，便是S了，也是活該。

 

「還有，你能別抱著我了嗎？勒得我有些喘不過氣。」

 

皇後娘娘聽了我的話後，用力扇了我一巴掌，指著我怒道：

 

「程意！沒想到你這傻子，如今也會動心眼了！

 

「我知道，你是怪我跟太子，讓別人做了太子妃。

 

「雖說你們一家當初，的確是救過我們母子，可為人臣子，這都是職責之內的。

 

「你是一個傻子！

 

「憑借著這點功勞，在宮中作威作福，這麼多年還不知足。

 

「還當著想嫁給太子，毀了他的前程不成？」

 

22

 

恰巧這個時候，太子醒了，他臉色慘白，跌跌撞撞地走了進來。

 

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仰頭看著她，眼神裡都是難過：

 

「母後，您想逼S兒臣不成！

 

「您讓我娶許姑娘，我聽您的話，娶了。

 

「您想讓我做一個好太子，日後不再跟小意糾纏，我也聽了。

 

「可如今，兒臣隻求您，別再來刺激小意了，行嗎？」

 

皇後娘娘很委屈：「我隻是心疼你……」

 

太子慘然一笑：

 

「您若是真的心疼我，日後就別來東宮了。

 

「這太子之位，我從來都不稀罕。

 

「您再逼我，兒臣就帶著小意遠走高飛。」

 

皇後娘娘氣壞了，指著太子「你你你」了半天，卻也不敢再說什麼過激的話，最後拂袖離去。

 

她走了以後，太子將我緊緊摟在懷中，低聲說：

 

「小意，太子哥哥以後，再也不會讓你受委屈了。」

 

他抱了一會兒後，我忍不住說：

 

「你能別抱著我了嗎？勒得我有些喘不過氣。」

 

後來，太子還是沒松手。

 

他紅著眼，抱了我整整一宿。

 

絕食的第四天，我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太子坐在床前，胡子拉碴，臉色慘白，瞧著像是個要飯的。

 

他苦笑一聲，說：

 

「小意，我認輸了。

 

「比起將你留在身邊，我更怕，你永遠地消失。

 

「軒轅銘沒有S。那天，我派人將他關在大牢。

 

「可第二天去S他之時，他就消失了。

 

「你好好吃飯，等他回來接你，我就讓你跟他走，好嗎？」

 

我躺在床上看著他，眸光一點一點地亮了。

 

最後點了點頭，緩緩地笑了。

 

太子的笑容卻愈發苦澀。

 

23

 

一晃，我在東宮住了好幾個月。

 

太子每日都會來看我。

 

不厭其煩地講，我們幼時的趣事。

 

我總是不大愛聽，他一說，我就閉上雙眼睡覺。

 

過年的時候。

 

鄰國的大皇子來到了京城。

 

為了兩國相交而來，要在京城選一位貴女，作為王妃，帶回鄰國。

 

太子作為東道主，要跟隨皇上接待。

 

他怕我無聊，說屆時有許多稀奇熱鬧，便叫太子妃也帶著我去了。

 

在皇上問大皇子要選哪個做王妃之時。

 

他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然後淡聲道：「本王子有意求娶，貴國的小郡主，程意。」

 

我這才看到，原來那個大皇子，便是我的夫君。

 

再一看，旁邊的太子，臉色已然慘白。

 

我跟軒轅銘的親事。

 

很快就定了下來。

 

用一個不受寵的傻子小郡主。

 

來換兩國百年和平。

 

皇上自然是願意的。

 

聽說，太子當夜去求了皇上換人。

 

結果被打了十個板子。

 

還被皇上下令關了禁閉。

 

太子被抬回來的時候，皇後跟太子妃都在旁邊抹淚。

 

她們看我的目光，有憤怒，有解脫。

 

太子卻一臉希冀地看著我：「小意。」

 

我隻看了他一眼，便轉身回了房間。

 

太子目光黯淡。

 

皇後娘娘撇嘴：「你看這個白眼狼幹什麼？她早就將你忘得一幹二淨，不值得你這樣上心。」

 

太子皺眉：「母後慎言，小意一家，曾救過我們的性命！」

 

說著話，他苦笑一聲，低聲喃喃：「若說白眼狼，我們母子二人，才是真正的白眼狼……」

 

皇後被太子氣跑了。

 

隻剩下太子妃，想要照顧太子。

 

卻也被他兩句話打發走了。

 

很快，就到了正月十五。

 

是我跟著軒轅銘，回鄰國的日子。

 

太子的傷還沒好，但好歹被解了禁足。

 

他在皇上寢宮外跪了兩個時辰。

 

將送親的差事，求了來。

 

他傷勢未愈，騎在馬上，又恰巧壓著傷口。

 

送我們出了城後，臉色已然沒有血色。

 

褲子上，甚至都有些血色。

 

我坐在馬車內，前面騎著馬的，是我的夫君軒轅銘。

 

他瞥了狼狽的太子一眼，沉聲道：「太子，還請回吧。」

 

太子眼圈泛紅，SS地盯著他：「軒轅銘，你若是敢負了她，我定不會饒了你。」

 

他笑了一下：「太子殿下，這世上最沒權利說這句話的人，便是你。」

 

太子的臉愈發地白了。

 

我掀開馬車簾子，探出頭來，對著他輕聲說：

 

「太子哥哥，你回去吧。」

 

太子微微一怔，隨即，雙眸當即亮了起來：

 

「小意，你……你……」

 

我知道，他想問什麼。

 

於是點了點頭，笑盈盈地說：

 

「是的，我都想起來了，在你不厭其煩，講我們兒時趣事的時候。」

 

太子激動得雙手都有些顫抖：「小意，我們回宮。」

 

我搖了搖頭：

 

「太子哥哥，小意不會回去了。

 

「對不起，皇宮不是小意的家了。

 

「我是個小傻子, 留在皇宮，也隻會拖累太子哥哥。」

 

太子連忙否認：「小意, 你不是累贅！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我知道, 你沒有害太子妃, 可是母後以S相逼……」

 

我說：

 

「太子哥哥, 這些都不重要啦。

 

「最重要的是, 小意已經不想回皇宮了。

 

「皇宮太小太小，小到隻有一個太子哥哥。

 

「可我的夫君軒轅銘說, 外面天空很藍，天地很大。

 

「他會帶我踏遍山河四川, 遊遍五湖四海。

 

「小意想出去走走, 太子哥哥, 你會為我高興的，對嗎？」

 

太子的眸光, 一點一點地, 再次黯淡下來。

 

他苦笑一聲，點點頭：「隻要是小意想做的, 太子哥哥都支持。」

 

我仍舊笑盈盈地看著他：

 

「太子哥哥。

 

「皇後娘娘對你寄予厚望, 你以後要做個好皇帝哦。

 

「小意會永遠記得太子哥哥的。

 

「青山不改, 綠水長流, 太子哥哥, 我們後會無期啦。」

 

我朝著他擺擺手。

 

軒轅銘一鞭子下去。

 

馬車漸行漸遠。

 

太子哥哥騎著馬，一直矗立在原地。

 

我瞧不清他的表情。

 

隻能瞧著，他的身影一點一點變小。

 

最後消失不見。

 

番外

 

後來, 我也偶爾會忘記夫君軒轅銘的模樣。

 

我有些懊惱，忍不住抱著他的手問：

 

「我總是會把你忘記, 你會不會，嫌棄我是個小傻子呀？」

 

軒轅銘塞給我一個玉佩。

 

那上面刻著兩個手牽著手的小人。

 

栩栩如生, 一眼便能看出來, 是我跟軒轅銘。

 

「能記住了嗎？」

 

他問。

 

我抱著那塊玉佩傻傻地笑。

 

以後，小意每天看幾遍，就不會再忘記夫君啦。

 

半年後，我又想起來，軒轅銘以前, 似乎是當太子的。

 

我苦惱地問他：「你以後, 是不是要回去繼承皇位呀？」

 

軒轅銘說：「不會, 父皇已經將二弟立為了太子, 日後，我隻是個闲散王爺，你想去哪裡, 我都能陪你。」

 

我抱著他的手臂：「夫君, 你真好。」

 

可是，我心裡總是有個小小的疑惑。

 

我是個什麼都記不住的傻子。

 

旁人都不喜歡我。

 

軒轅銘, 為什麼會對我這麼好呀。

 

我苦惱了許久, 總是悶悶不樂。

 

後來的後來。

 

軒轅銘笑著說：

 

「我們曾經見過許多次，隻是，你總是將我忘記。」

 

什麼時候見過呢？

 

我捶著腦袋，想了許久, 也都一直沒有想起來。

 

軒轅銘這個小氣鬼。

 

大抵是氣我很多次忘記了他。

 

一直都沒有告訴我這些經過。

 

太子大婚那日。

 

「—生」他不告訴我。

 

我便氣了一輩子。

 

也因此，徹底地記住了他。

 

玉佩上的另一個人呀。

 

是我的夫君軒轅銘。

 

他高大健碩，劍眉星目。

 

生得恰是我喜歡的那種好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