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救青梅竹馬的未婚夫,我被車撞了,昏迷了一年。
我醒來時,他正跟別人舉行婚禮。
他說他對不起我。
可當我完全放下,他卻又在深夜裡給我打電話:「悅悅,我好想你。我們,還能回到從前嗎?」
1
我醒來那天,剛好是周陽結婚的日子。
他一聽到我醒過來的消息,就拋下新娘,急匆匆趕來了。
這些我是聽別人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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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我醒來的時候,身邊隻有我的父母。
媽媽抱著我,這個向來端莊典雅的女人,此刻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上天保佑,還好你醒了過來,還好。」
爸爸眼裡也含著淚水,緊緊擁住我們。
我拍了拍他們的背,心中充滿了愧疚:「對不起,爸,媽,讓你們擔心了。」
爸媽冷靜下來後,看著我,欲言又止。
我敏銳地察覺到他們的不對勁,「怎麼了?」
媽媽猶豫半天,才開口:「乖乖,我跟你說個事,你別傷心,周陽他,今天結婚了。」
咣當!
我手裡的水杯掉在了地上,水灑在了床上。
我卻無暇顧及,腦海裡回響起媽媽說的那兩個字。
結婚。
我也曾想過我跟周陽的婚禮會是怎麼樣的,但我唯一沒想過,他的新娘不是我。
我跟周陽是青梅竹馬。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深厚。
我們曾在極光下許願終生,也曾在埃菲爾鐵塔下相擁。
幾乎所有人都認為,我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但命運給我開了個玩笑。
在我推開周陽,自己被撞成植物人昏迷一年後,周陽的身邊卻已另有佳人陪伴了。
2
周陽來了,穿著一身白色的新郎服。
他應該是一路跑過來的,衣服都沒換,額頭出汗。
他後面還跟著一個女人。
那應該就是他的新娘了。
我忍不住打量起那個女人,長相溫婉,看向周陽的眼神裡滿是愛意。
「悅悅,你終於醒了!」
周陽激動地跑到了我面前,想要拉我的手,被我躲開了。
周陽愣了一下。
我問他:「你的婚禮開始了嗎?」
周陽下意識搖搖頭:「還沒。」
「那你趕緊去結婚吧。」
許是沒料到我這種反應,周陽愣住了,不知所措地看著我。
我看著他後面那個女人:「周陽,你既然沒能遵守我們的誓言,那就不要辜負另一個人。結婚是件大事,周陽,祝你新婚愉快。」
周陽也曾在我的床邊立誓,說會永遠等著我。
可人心易變,也或許是對他來說,一年太過漫長了。
他看著我,嘴唇呢喃:「對不起,悅悅,對不起。」
我實在沒辦法說出沒關系三個字,畢竟我的記憶還停留在車禍前,還停留在我跟周陽熱戀的時候。
隻是我也不可能去追求一個有婦之夫。
我努力按下心中的酸澀:「你趕緊去吧,免得誤了時間。」
周陽的婚禮我沒去,我靜靜地看著窗外。
我在二十八歲那年,一覺醒來,祝我曾經的戀人新婚愉快。
媽媽擔憂地看著我:「悅悅。」
我勉強笑了笑:「我沒事的,媽媽。我隻是需要一點時間。」
3
出院後,周陽拿了一大束卡布奇諾玫瑰來接我。
有一種浪漫叫卡布奇洛玫瑰,它的花語是:不期而遇,溫柔的愛,寓意著美好的愛情也寓意著幸運的到來。
周陽曾經跟我約定過,每次過節或紀念日,都要送我一束卡布奇諾玫瑰。
這曾是我們愛情的象徵。
我接過花束,禮貌微笑:「謝謝。」
見我接下,周陽松了一口氣,自然而然地站在我身邊,語氣輕快:「走吧,我送你回家。」
我邁出的腳一頓:「不用了,爸媽已經來接我了。」
「那我們約個時間出去,就去你之前最喜歡的那家飯店怎麼樣?」周陽說著,俯身想要整理一下我被風吹開的頭發。
我側身躲開,嚴肅地看著他:「周陽,你已經結婚了,我們也不是從前,不要再做這些曖昧的舉動了。」
許是沒料到我這麼堅決,周陽身體晃了一下,沉默地收回了手。
過了好久,他才開口:「悅悅,我們不還是朋友嗎?」
我簡直要被氣笑了:「周陽,跟前女友做朋友,你也真想的出來。你知道自己一覺醒來,得知深愛的戀人已經結婚了的感受嗎?這樣,你還要跟我做朋友嗎?」
「對不起悅悅,但我們那麼多年的情誼……」
我打斷了他:「正是因為我們那麼多年的情誼,我才更要跟你拉開關系,這樣對彼此都好,周陽,你已經結婚了,好好對待你的妻子。」
說完,我轉身走向爸媽的車。
車慢慢地行駛,我忍不住往後看了一眼,周陽仍舊站在原地。
看著他落寂的身影,我的心髒一抽一抽地疼痛。
媽媽摸了摸我的頭:「乖乖,媽媽在的。」
我撲進媽媽懷裡,聲音帶著哭腔:「媽媽,怎麼會這樣呢?明明之前都好好的啊,我們那麼相愛,為什麼我一覺醒來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我知道我很自私,我沒資格要求周陽為我守一輩子,可是,可是才一年啊!」
媽媽抱著我,任由我發泄情緒。
「哼,要不是為了救那小子你也不會被車撞,那小子就是個白眼狼!」爸爸聽著我的哭聲,心裡也很不是滋味,「我找個時間揍他一頓。」
媽媽瞪了爸爸一眼,沒好氣道:「你就別添亂了。」
爸爸哼唧兩聲,不說話了。
媽媽安慰我:「乖乖,媽媽知道你很難受,但沒關系的,爸爸媽媽會一直陪著你。」
我擦了擦眼淚,從現在開始,我也要有我新的生活了。
4
我將家裡有關周陽的一切都鎖進了箱子裡,包括我們環遊世界的照片、他給我寫的情書、他送我的生日禮物。
這些東西應該隨著我的記憶,被封進時間的塵埃裡。
或許在很久很久以後,久到我能放下這段感情時,我會以平和的心態拿出來觀賞。
我們都該學會向前看。
我曾是這麼想的。
夜裡,周陽的朋友突然給我打電話,聲音著急:「嫂子,周哥喝醉了,非得要你來,我們都控制不住他。」
我靜靜聽著,等他說完,我糾正道:「你們打錯電話了。」
說完我就掛了,繼續躺床上睡覺。
我原以為這件事到此結束了,卻沒想到周陽的新婚妻子竟然找上了門。
「我能跟你聊聊嗎?」
我看著眼前這個鼓起勇氣的女孩,點了點頭。
我們在一家咖啡館裡坐下。
「我叫許苑。」許苑看著我,眼裡閃過一絲羨慕,「我也曾想過他的初戀會是什麼樣子,直到見到你的那刻,我才發現我的想象還是太貧乏了。」
我沒空跟她寒暄,單刀直入:「許小姐有什麼事嗎?」
許苑雙手緊握:「你知道嗎?昨天晚上我去接周陽時,他一直念著你的名字。」
我皺了皺眉:「所以?」
「所以白小姐你能不能離開這裡,我知道這個要求很無理取鬧,但隻要你在這裡周陽他就忘不了你。」許苑乞求地看著我。
我仔細看著她,忽而笑了:「許小姐知道自己這個要求很無理取鬧,那就不該說出來。」
許苑愣住了。
我站起身,俯視著她:「我的父母、朋友也在這裡,是周陽先對不起在先,憑什麼要我避開他?許小姐自知理虧,就不該提出來。」
許苑的臉唰一下子變得慘白:「我,我隻是……」
「許小姐,我白悅還不至於厚顏無恥到要倒貼一個有婦之夫。同時,我也不希望自己被扯進許小姐和你丈夫的事裡。」
我心裡憋著火氣,剛到家,周陽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電話那頭傳來周陽擔憂的聲音:「悅悅,你沒事吧,我聽說許苑去找你了,你放心,我已經說過她了,她不會再來打擾你。」
聽著那頭隱隱約約的啜泣聲,我嘆了口氣:「周陽,你覺得這樣處理對嗎?」
「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是你的妻子,她之所以會來找我是因為害怕你離開她。這個時候你應該好好安慰她,而不是一眛的斥責。」
電話那頭靜了很久,最終周陽什麼都沒說把電話掛了。
5
自從上次談話以後,周陽和許苑都沒再找過我,也沒再給我打過電話。
這天,我曾經的閨蜜林西西約我見面。
她在外地出差,一聽到我醒來的消息立馬就飛奔回來了。
「悅悅!」
一見面,她就給我一個大大的熊抱,嘰嘰喳喳地說著她這次出差的事。
「你都不知道,那個李扒皮有多壓榨人,就知道使喚我們。」
她還是那樣活潑開朗,聽著她的絮絮叨叨,我仿佛也回到以前。
「悅悅,周陽的事……」林西西猶豫地看了我一眼。
我笑了下:「我都知道了,我醒來那天剛好是他的婚禮。」
「啊!」林西西眨了眨眼睛,緊張地挽著我,「悅悅,你真的沒事吧。」
「沒事,一個男人,我又不是離了他不能活。」
「說得對!」林西西一拍大腿,「一個男人而已。走,今晚姐妹我帶你去喝酒,我們不醉不歸!」
「別,醫生剛說讓我好好養養身體。」
林西西執意要帶我去參加同學聚會,我拗不過她,跟著一塊去了。
林西西、我和周陽都是一個大學的,她的朋友我也認識。
我進去的時候氣氛明顯變得微妙了起來,因為周陽和許苑也在裡面。
「早知道就不帶你來了。」林西西在我耳邊嘀咕。
我隨便找了個角落坐下,林西西緊挨著我。
原本熱鬧的氣氛在我們進來後明顯變得尷尬起來。
「來來來,接著喝。」有人打著圓場,氣氛也漸漸活躍起來。
許久不見的老同學也關切地問我身體怎麼樣。
「醫生說要靜養,隻不過還是沒法回到以往。」
老同學遺憾地看著我的腿:「可惜了,你以前可是芭蕾舞演員啊。」
正說著,一個同學遞給我一杯酒。
我正想拒絕,一隻大手先一步拿走了它。
「她現在不能喝酒的。」
熟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周陽不知何時走到了我身旁,拿走酒杯。
場面一下子安靜了,有不少視線都往我、許苑和周陽身上聚集。
許苑雖然笑著,可任誰都能看出來那笑容很勉強。
人們散發著濃濃的吃瓜氣息。
我:……
說真的,我很煩。
搞得我跟個虐文裡的女配似的。
閨蜜林西西率先反應過來,一把奪過周陽手裡的酒杯:「你這小子還有點良心,知道不該讓你的救命恩人喝酒。」
Nice。
我暗暗給林西西鼓掌。
「也是啊,白悅確實是周陽的救命恩人。」
「要不是白悅,周陽當初怕是S在了那場車禍中,是該好好報答。」
都過了這麼久了,曾經青澀同學們也遭受了社會的毒打,成了人精,紛紛往這方面說。
周陽扭頭看向我,眼裡含著十分復雜的情緒,「確實,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不如以身相許怎麼樣?」
嘶!
他在說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
我猛地站起身,皮笑肉不笑道:「那倒不用了,我對有婦之夫不感興趣,周同學有這個時間不如給我點錢。」
周陽愣了一下,隨後寵溺一笑:「你啊,還是這樣。」
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從前怎麼沒發現周陽這麼油膩。
我不想再在這裡待下去,跟林西西說了一聲,拿起包就走。
周陽緊追著我的腳步,「悅悅,我……」
「唉,周陽,好久不見了,喝個酒唄。」林西西強硬地把周陽拉了回去。
我偷偷給她比了個大拇指。
果然還是我的閨蜜靠譜。
我打車回去的時候,突然發現後面有個人影。
我看清了那個人影。
那是許苑。
6
趁著天氣好,我去了一趟母校。
正是櫻花盛開的季節,校園裡飛舞著漫天花瓣,有不少小情侶在裡面手拉手。
曾幾何時,我和周陽也是其中之一。
當初周陽就是在櫻花大道上對我告白的。
直到現在,我依舊清楚地記得他那時青澀的臉龐。
我從不懷疑我們會分開,可偏偏造化弄人。
我更沒想到周陽會變得這麼油膩。
果然,愛是最好的濾鏡。
「白小姐?」許苑詫異的聲音將我從回憶拉回現實。
她羞澀地笑了笑:「我也是從這所大學畢業的,算起來,白小姐還是我的學姐呢。」
「嗯。」我的態度不冷不熱的,要知道今天來學校會碰見許落落,我絕不會來的。
許苑並不在意我的態度如何,隻是看著漫天的花瓣,突然道:「阿陽就是在這裡對白學姐告白的呢?」
不知為何,我的心裡有些不舒服:「你怎麼知道?」
「因為那時我就在現場啊。」許苑不知怎麼的,突然開始給我講起了她的暗戀往事。
「我第一次見到阿陽,是在軍訓時暈倒了,他送我去的醫務室。從那時起我就喜歡上他了,所以在後來你昏迷時,我毫不猶豫地向他告白了。」
「我原以為他會拒絕,沒想到阿陽竟然答應了嗎。」
許苑扭頭看向我,苦笑道:「白學姐,我是不是很卑鄙?」
我沒說話。
說真的,我不理解許苑跟我說這些做什麼,我也不想理解。
「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我隱約聽見許苑後面的呢喃。
「就算所有人都覺得我無恥,時間倒流,我也依舊會這樣做。」
上次同學聚會遇見周陽,被迫成為別人眼中的八卦。
這次又遇見許苑,被迫聽她的暗戀往事。
我想,我可能跟這對夫妻八字不合。
7
周陽出車禍了。
聽說他在開車時跟許苑吵了起來,情緒一激動,方向盤一拐,撞到了電線杆上。
雖然這麼說不合適,但該來的終究會來。
周陽出車禍的第三天,許苑上門找我。
「求求你,救救阿陽吧。」一見面,她哭著要給我下跪。
我眼皮一跳,連忙把她拉起來。
「我又不是醫生,你要求也應該去求醫生啊。」
許落落擦著眼淚:「醫生說阿陽現在陷入了昏迷狀態,必須有外界的刺激,如果醒不過來很有可能成為植物人。阿陽那麼喜歡你,我想著你或許能叫醒阿陽。」
「你當這是睡美人的故事啊。」看著許苑滿臉淚痕,我有些無奈。
縱使周陽背叛了我們的感情,但這件事,也不能說他有什麼錯。
周陽的愛,隻不過不夠堅定罷了。
「我陪你去,但我也不一定能成功。」
「沒關系的,你答應就好!」許苑像看見了救星,急忙拉著我走。
醫院裡,周陽的父母都守在床邊。
周陽媽媽指著許苑的鼻子罵:「都是你這個喪門星,要不是你,我兒子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許苑沉默著,沒有反駁。
我走到床邊,喊了一聲:「周陽。」
床上躺著的人沒有任何反應。
我沒有任何意外,現實又不是童話,我也不是王子。
「兒子!」周陽媽媽抱著周陽的身體痛哭起來。
8
住院的第十天,周陽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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