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早上按時過來接我。」
「好的,趙總!」
我已經有三個月沒去公司了。
公司垮不了,那麼多高薪聘請的職員都不是吃白飯的,可總有人不安分。
他們糊弄著我親愛的兒子做了一件又一件蠢事。
現在是時候該清算了。
5
關於我讓路簡擔任副總這一職,遭到了幾個股東的強烈反對。
什麼「能力不濟」,什麼「任人唯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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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輕描淡寫地說:「小孩子嘛,多鍛煉鍛煉就好了。以後還要仰仗在座的各位多幫忙。」
能力這東西,從來不是嘴上說說而已。
至於「任人唯親」。
我就是任人唯親了,怎麼了?
路簡不卑不亢地說著自己年紀輕,初來乍到,有什麼做得不好的地方,還希望長輩多擔待。
三兩句話就被那些人給懟了回去。
他們面有不甘,卻又無可奈何。
就在這時,會議室的大門被衝撞了開來。
江灼一把推開想要攔著他的助理,厲聲質問:「什麼意思?為什麼開會不通知我?」
我把目光投向助理。
助理大汗淋漓。
「抱歉,趙總,是我工作的疏忽,沒有及時通知前臺和保安。」
江灼臉色陰沉。
「什麼意思?」
我輕叩桌面。
「你被開除了。」
「憑什麼?」
江灼看到了我身邊的路簡,怔了下。
「你怎麼在這兒?」
沒等路簡開口,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然後諷刺一笑。
他對我說:「你不會覺得這樣就可以讓我屈服吧?我喜歡的是林舒,我不會娶路簡,就算你讓路簡進公司也沒有用。包辦婚姻,她不過是個……」
「啪!」
我猛地一拍桌子。
「江灼,閉嘴!」
對於我的破防,江灼的眼中浮現出得意。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的情緒變化。
「江灼,和路簡訂婚是你點頭答應的。你移情別戀,對感情不忠,至少應心懷愧疚。你卻大言不慚、惡語相向,實在不配為人。
「今天當著各位長輩的面,我正式通知你,以後你和我江家再沒有任何關系。你沒有繼承權,沒有支配權,沒有使用權。
「希望你謹言慎行,不要再打著我江家的旗號做任何事!」
全場寂靜。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看著我。
原本疾言厲色的江灼逐漸慌了。
「阿姨!」
打破沉默的是一個嬌軟的聲音。
柔弱的女人一直站在江灼的身後,直到此時才緩緩走出來。
她就是林舒。
那個讓我兒子神魂顛倒到連父仇都不顧的女人。
確實漂亮,確實柔弱,確實令人憐惜。
可我卻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
他們父女,毀了我們一家。
「阿姨,是我的錯,我願意贖罪,我願意用任何方法贖罪。隻希望您不要遷怒阿灼,不要氣壞了自己!
「阿灼,你跟阿姨道歉好不好?我求你了,你跟阿姨道歉,好不好?我本來就有罪,如果再因為我讓你們母子決裂,那我……那我該怎麼辦?」
林舒一直是個聰明的。
她從來不為自己辯解。
她有罪,她贖罪。
隻求我寬恕她的父親,給她父親一條生路。
她把自己低進了塵埃裡,自然有人憐惜。
比如江灼。
他心疼地護著林舒。
「不是你的錯,跟你沒關系,你不用這樣。」
即使已經經歷了一次生S,眼前的一幕還是讓我出現了短暫的耳鳴。
路簡站起身,拿起一旁的外套給我披上。
她冷聲質問:「為什麼無關緊要的人能進公司?」
江灼低斥:「路簡,你閉嘴!」
路簡卻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
一旁的助理回話:「林舒上周剛入職,現在在財務部工作!」
「荒唐!」路簡第一次動怒。
「公司用人都不做簡單的背調嗎?你們不知道她父親就是撞S江總後肇事逃逸的那個人?」
誰能想到這一點呢?
江灼把自己的情人安排進公司,無非是一點桃色新聞罷了。
誰能想到他會和仇人的女兒在一起?
他們一直掩蓋的東西被路簡公之於眾。
惱羞成怒的江灼還想動手,被保安攔了下來。
他怒吼著,咒罵著,以此抵抗眾人異樣的目光。
我嘲諷地看著林舒。
「你看,他也覺得愛上仇人的女兒很丟人。」
林舒低著頭,眼神晦暗不明。
但她明顯比江灼有城府。
「可我已經受到懲罰了。我失去了工作,我隱姓埋名,我身兼數職,我賺錢還債,我一刻都不敢停。是,我爸爸犯了錯,那我連活下去的權利都沒有了嗎?」
短短的幾句話,讓江灼冷靜了下來。
他握住林舒的手。
「我們沒有錯!」
我笑著點點頭。
「但願你能一直堅信!」
6
確實,一個人犯了錯,他的家人當然有活下來的權利。
可前提是他們不應該去打擾受害者,連求原諒都不應該出現。
可林舒卻還奢望連處罰都不要有。
就挺痴心妄想的。
路簡的能力很強,走馬上任沒兩天,她就查到公司有一筆資金不知去向了。
兩千萬。
明著的用途是疏通關系,拿下一個政府項目。
可查下去卻發現,這筆資金在倒了幾道手後分批次進了林舒的賬戶。
顯而易見,江灼給的。
路簡問我,私下追回還是報警。
我知道她更傾向於報警。
但我還是選擇了前一種方式。
「聯系江灼,如果兩天之內我看不到這筆錢,他和林舒就等著去坐牢。」
路簡沒有多言,直接照辦。
我問她:「是不是覺得我心軟了?」
路簡說:「您有您的打算,我相信您!」
我心裡一暖。
「我和你江叔叔這麼多年殚精竭慮,就是希望江灼能沒有任何負擔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包括跟你訂婚。可是他卻對這一切漠視至此。我不指望再和他表演『母慈子孝』,但他必須跪在他爸的墓碑前磕頭認錯。」
路簡把我的意思傳達給江灼後,他第一時間打了電話給我。
他咆哮道:「你就非要這麼趕盡S絕嗎?這兩千萬是我給林舒的補償,你憑什麼要回去?」
我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給她的補償?憑什麼給她補償?」
「因為我,她失去了工作,被人羞辱,還差點……」
他沒有把話說完,但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他說:「林舒已經夠苦的了,我隻想給她一點物質上的補償,這都不行嗎?」
我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清晰地認識到,我在江灼的教育上是失敗的。
對一個女孩兒用下作的手段,此為一錯。彌補錯誤的方式是用金錢打發,此為二錯。挪用公款,此為三錯。
他一邊享受著江家的一切,一邊又恨不得和這個家斷絕關系。
他要是真的和家裡斷絕關系,我還會高看他兩眼。
「所以這個錢是你不想還,還是林舒不想還?」
江灼瞬間暴怒:「你不要把所有人都想得跟你一樣,林舒看重的從來不是我的錢,我們是真心相愛的。」
我笑出聲:「那是公司的錢!」
一聲脆響,通話終止。
第二天,那筆錢分文不差地轉了回來。
在我的意料之中。
畢竟跟整個江家相比,兩千萬算什麼呢?
律師那邊關於林舒父女的調查也有了結果。
林建勇肇事逃逸後,最後確實是在他家被抓到的。
林舒也確實有哮喘,需要常年用藥。
可是調查了林建勇的行動路徑後,發現他沒有去過藥店。
「但是通過一家便利店的監控我們發現,當時林舒也在車上。」
我心裡一凜。
「林舒在車上?」
「對!那輛車貼了膜,從外面根本看不清,還是因為林建勇下車買煙我們才看到了林舒。她躺在後座上,似乎在睡覺。」
「去查,把你們找到的監控視頻提交給警方,我要弄清楚,在出事路段開車的到底是誰!」
「是!」
7
據我所知,江灼一直在外周旋,找律師,疏通關系,希望幫林建勇減刑。
現在的他已經不加掩飾了。
他明明白白地告訴所有人,他就是喜歡上了肇事者的女兒。
助理問我需不需要幹涉。
畢竟外面關於江家的議論聲越來越大。
我知道江灼還是在逼我妥協。
想著等我哪天承受不住外界的壓力,自然會去找他。
可是,他自己都不要臉了,我又何必給他留點?
「召開記者發布會,正式宣布和江灼斷絕關系。」
這一次我要收回他的人脈。
江熠也知道了這件事。
許是怕我心裡不好受,他竟然主動打電話給我,說要過來吃晚飯。
還有路簡。
她現在越來越忙,可還是會抽出時間陪我。
就這樣,我們三人坐在了一張飯桌上。
我問著路簡工作的情況。
現在我已經慢慢地把越來越多的事交給她。
她的接受能力強,上手很快。
當然,也有人不服。
但都被路簡一一化解了。
這孩子是越來越讓我滿意了。
聽著她說著最近的事情,我點了點頭。
「不用所有的事都自己撐著,任何時候都可以來找我!」
路簡笑著點了點頭。
「你也一樣!」這話是對江熠說的,「我知道你有出國的打算,錢的事你不用操心!」
江熠卻搖了搖頭。
他說:「出國的事我想暫緩一年。」
我張了張嘴,剛想問為什麼,又打住了。
已經不用問了,還能是因為什麼呢?
就在這時,外面響起了喧哗聲。
管家說是江灼。
問我見不見。
路簡和江熠緊張地看著我。
我衝他們一笑。
「不用理,吃飯!」
江灼叫嚷了半個小時後,終於離開。
現在的他可能感受還不明顯。
但慢慢地他就會知道。
當他離開了這個家,他會連見我一面都做不到。
這天,路家找上了門。
首先是質問路簡和江灼婚事的事。
然後又說路簡去到我的公司後,讓路家遭受了很大的損失。
最後談起了江家的一個項目。
話裡話外的意思是,如果想要他們不計較,就要把這個項目給路家。
自從路家夫婦出現後,路簡就一直緊繃著。
在任何時候都遊刃有餘的她,第一次握緊了拳頭。
我握住她的手,拍了拍。
「路簡和江灼的婚事取消了,以後路簡隻是江氏的路總。」
路家夫婦對視一眼,臉色難看。
「什麼意思?說取消就取消,都不用經過我們父母同意的嗎?你們江家未免也太過霸道?」
「父母?法律同意了嗎?」
「什麼?」
「據我所知,路簡的戶口一直還在福利院裡。」
路家名義上收養了路簡,讓她冠了路姓,可卻一直沒有遷過她的戶口,這幾乎是圈子裡人盡皆知的事。
所以很多人說,路簡根本不是路家的養女,而是路家的童養媳。
「那又怎麼樣?」說話的是路夫人,「我們養了她這麼多年,有沒有戶口又有什麼關系?」
「當然有!」我說,「關系就是,她要跟誰領證結婚,不用從你們那兒拿戶口本,也不用經過你們的同意。」
路家夫婦氣紅了臉。
「那我們這麼多年對她的養育之恩就不算了嗎?」
我還想開口,路簡站了起來。
「從大學開始,我的所有學費、生活費都是自己兼職賺的,包括後來出國留學。從十八歲開始,我沒拿過你們一分錢。」
「那十八歲之前的呢?從你八歲到我們家,十年,你就不算了?還有,如果不是我們帶走你,你有機會接觸到現在的一切?路簡,你的現在,包括將來的一切,都是路家給你的!」
路簡低垂著眼眸,她點點頭:「是的,我從來不否認這一點。所以在公司我不爭不搶,任勞任怨。所有的提成、獎金、分紅,我一分不拿,隻要基本工資。路遠說那些項目是他做成的,那就是他做成的。我替他加班、做策劃、談合作,他隻用坐享其成。可他連撿現成的都撿不好,還要我給他擦屁股,那也沒關系。我以為這些已經足夠償還你們曾經給我的一切了。」
「不夠!」路總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