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忙弓著身緩緩離去，真怕看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弄髒自己的眼睛。

晚上，我媽一如既往地早早入了睡。

 

我拉著我爸來到後院，指著那塊空菜地對他說：「爸，爺爺在這塊地裡給我們埋了寶貝，你把它們挖出來吧。」

 

我爸笑著拍我腦袋：「還沒睡就開始說夢話了，真有寶貝你爺爺還能不告訴我？」

 

我拉著他的胳膊認真道：「我說的是真的，爺爺當初走得太急，沒來得及告訴您。

 

「您就聽我的，趕緊挖吧，晚了就該被別人挖走了。」

 

我爸半信半疑：「真有寶貝？還有誰惦記著想來我們家地裡挖？」

 

事到如今我也顧不得什麼，把從林晶晶口裡聽來的事一股腦兒都說給了他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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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一臉聽故事的表情，時不時還咂巴咂巴嘴，我真害怕他不信。

 

結果我話音剛落，他就拎起牆角的鋤頭吭哧吭哧挖了起來。

 

等聽到鋤頭磕上什麼東西的聲音響起時，他整個人差點沒跳起來。

 

低聲驚呼道：「寧寧，真有寶貝！」

 

13

 

他胳膊舞得飛起，沒一會兒就挖出個箱子來。

 

打開一看，滿滿一箱金條和黃金首飾，簡直要亮瞎我們的眼。

 

我爸手抖得跟中風一樣，嘴唇嗫嚅著，半天才吐出幾個字：「我們，發財了。」

 

我面上看著鎮定，實際早已被這潑天的富貴嚇傻了。

 

「爸，你掐我一下，看看我是不是在做夢？」

 

聽了我的話，我爸反而清醒過來，笑道：「剛才還信誓旦旦地說地裡有寶貝，這會兒又覺得自己在做夢了？

 

「喏，給你一塊咬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

 

說著，他真遞了塊金條給我。

 

我咬完就塞我爸懷裡了，一臉樂呵道：「是真的，這根兒拿去賣錢，剩下的找個地方藏起來。」

 

不過當務之急是要先把挖過的坑填起來。

 

「爸，你先把這坑埋好，別讓人看出來咱挖過地。

 

「完事兒咱再找個地方把箱子藏起來。」

 

我爸常年幹活，填個坑對他來說壓根兒不算事。

 

後來我們又去雞圈角落挖了個深坑，把箱子埋進去，又把給母雞下蛋用的稻草窩鋪了回去。

 

忙完這一切，才終於能安心躺床上睡個安穩覺。

 

這一世，通知書和寶貝都留在了我家，梁今朝他們應該翻不出什麼花樣了吧？

 

隻是半睡半醒間，我總覺得自己好像漏掉了什麼事。

 

然而沒等我想明白，睡神已經將我拉入了夢中。

 

算了，天大地大，睡覺最大。

 

有事明天再想。

 

14

 

第二天一早，我就想起自己到底忘了什麼重要的事了。

 

前世的今天，我爸騎自行車去鎮上賣雞蛋，結果從坡上摔下去，把腿給摔斷了。

 

傷勢嚴重，花光了家裡所有的錢不說，還欠了親戚們的債。

 

此後我家的日子過得艱難起來，我也沒錢再去復讀。

 

恰逢梁母帶著梁今朝上門來商談結婚的事，我媽見他考上大學後也沒嫌棄我落榜，喜得當場就答應了。

 

是了，我得趕緊去阻止我爸出門。

 

剛穿好衣服走到堂屋，就看到我爸提著一筐雞蛋往外走，嘴裡還向我媽保證會早點賣完回家。

 

我趕忙拉住他：「爸，今天不宜出門，這雞蛋還是留著過兩天再賣吧。」

 

我爸聽完哭笑不得：「不是，你一個準大學生怎麼還迷信上了？」

 

我S拉著他胳膊不松手，把他拖到椅子旁坐下：「爸，你就聽我的吧，你看我這幾次說的話哪個沒應驗？」

 

他想了想，臉色嚴肅起來：「是有人要害我嗎？」

 

這是給我爸整出陰影來了，遇事就先想著是不是有歹人要害我們家。

 

「沒有沒有，昨晚菩薩給我託夢，說您今天要是騎車去鎮上賣雞蛋會摔傷腿，我這一出來就見您拎著一筐子雞蛋去賣，可不得趕緊阻止麼？」

 

本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原則，我爸打消了去鎮上賣雞蛋的念頭，跟我媽下地幹活去了。

 

結果他們前腳走，梁今朝後腳就到了。

 

進門就一臉著急地問我：「陸寧，你爸去哪了？是不是去鎮上賣雞蛋了？」

 

聞言，我猛地抬頭看向他：「誰告訴你我爸去鎮上賣雞蛋了？」

 

梁今朝臉色一變，訕笑著回道：「我、我也是猜的，你家不是每十天就要去鎮上賣一次雞蛋嗎？算算也到時間了。」

 

我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你如今對我家的事倒是上心。」

 

他神色已經如常，摸著後腦勺「嘿嘿」一笑，一副敦厚的樣子。

 

「我也算是家裡的女婿，自然要對嶽丈家多上點心。」

 

呵，隻怕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15

 

我懶懶回了句：「雞蛋太少不夠賣，我爸就下地去了。」

 

梁今朝眼裡閃過一絲怒意，嘴裡低聲咒罵了句「又玩我」，轉身就大步走了出去。

 

哇哦，又要氣衝衝去找林晶晶對質了吧？

 

去吧，去吧。

 

反正隻要他心中還有所求，就總能被林晶晶哄好。

 

隻是不知道當林晶晶的「失誤」越來越多時，梁今朝還會相信她嗎？

 

接下來就該是梁今朝的錄取通知書和我家地裡的寶貝了吧？

 

好想知道一次次失望後的梁今朝會怎麼對林晶晶，是選擇原諒還是像前世對我那般毫不留情？

 

到了林晶晶「預言」的梁今朝通知書到的那天，我特意兜著瓜子去梁今朝家串門。

 

才到院門口，就見著兩隻喜鵲在他家院子裡的樹枝上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我吐掉嘴裡的瓜子皮，笑著和梁母說話：「梁姨，這一大早就有喜鵲叫，看來今天是有好事啊！

 

「莫不是梁今朝的大學錄取通知書要到了？」

 

話落，母子倆一臉喜色。

 

梁母也是個沉不住氣的，張嘴就道：「是啊，我家今朝考上了首都醫科大學呢！」

 

我故作驚喜：「真的啊？快把錄取通知書給我看看。」

 

梁母訕訕一笑：「這、這通知書還沒到呢。

 

「不過今朝的志願填的就是這所學校，通知書隻會是這個學校的。」

 

我恍然大悟：「哦，原來是這樣啊！

 

「那我陪你們一起等吧，順便也沾沾喜氣。」

 

說完，我掏出口袋裡的瓜子，招呼梁今朝：「來邊嗑ẗų⁹瓜子邊等，郵遞員會送上門來的。」

 

然而，我們三人等了整整一上午，都沒等到郵遞員的身影。

 

梁今朝的臉色又開始陰沉了。

 

我忙出言相勸：「沒事兒，還有下午呢。

 

「再等等！」

 

16

 

可下午，一直到晚上天黑，郵遞員依舊沒有登梁家門。

 

這次，梁今朝跑去林家將林晶晶狠狠罵了一頓。

 

任林晶晶怎麼撒嬌賣乖都沒能哄好他。

 

和自己的前途比起來，一個女人又算得了什麼？

 

何況林晶晶還遠不到美若天仙的地步。

 

唉，其實梁今朝真的冤枉林晶晶了。

 

他的通知書確實是今天到。

 

隻不過我爸去村頭散步的時候，和郵遞員抽了根煙闲聊了幾句。

 

聽到我們村又出了個大學生，再一聽還是自家未來女婿，那可真是打心眼兒裡「高興」。

 

但是未來親家母子回娘家了，少不得要麻煩郵遞員過兩天再跑一次。

 

郵遞員本想讓我爸幫著代領，可這關乎人生前途的重要物件，哪裡就敢幫別人代領？

 

於是郵遞員就帶著梁今朝的錄取通知書打道回府了。

 

隻是晚兩天而已，又不是不送了。

 

沒關系的！

 

眼見著自己的話接連失效，林晶晶也不由得懷疑起自己來。

 

天知道我聽見她自言自語地說「難道真是我記錯日期了」時，有多艱難才忍住笑。

 

可日期會記錯，地裡的寶貝卻是不會記錯的。

 

為了證實自己所言非虛，夜裡林晶晶親自陪著梁今朝跑來挖我家菜地。

 

然而兩個人累S累活把菜地挖了個遍，都沒找到林晶晶口中的寶貝。

 

氣得梁今朝當場就扇了林晶晶一巴掌，低聲咒罵道：「你他媽是不是覺得耍我很好玩？」

 

可惜夜裡光線不好，不然我肯定能看到林晶晶臉上的巴掌印。

 

我爸湊到我耳邊低聲說：「沒想到這小子還是個暴力狂。

 

「這種人嫁不得！」

 

17

 

梁今朝一氣之下甩袖走人，都不記得要填坑了。

 

林晶晶見他生氣，趕忙哭哭啼啼跟上去哄人。

 

我爸看著地裡東一個坑西一個坑的，把梁今朝和林晶晶狠狠罵了一頓。

 

結果就聽見沒走多遠的兩人接二連三地打著噴嚏。

 

第二天早上，我媽起來看見自Ṫũₘ家地像被盜墓賊挖過一樣，氣得站在地頭高聲咒罵了近半小時：

 

「是哪個天S的手賤跑來亂挖我家的地啊……」

 

罵完猶不解氣，又怒吼一句：「要讓我知道是誰幹的，我掘你家牆根兒去。」

 

接下來幾天，梁今朝一直在家待著，哪兒都沒去。

 

他現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考沒考上首都醫科大學了吧？

 

梁母跑來找我媽訴苦：「也不知道我家今朝咋回事，前兩天還一臉自信地說自己考上首都醫科大學了，這兩天就一副落榜的樣子。」

 

說罷，她看著我：「寧寧，有空你幫嬸兒勸勸他去？」

 

算算時間，郵遞員應該就要再次往他家送通知書了。

 

我一口應了下來。

 

梁今朝整個人沒精打採地躺在床上，見了我也隻是有氣無力說了句「你來了」。

 

我著急上前：「梁今朝，你這是咋了？」

 

他大概以為我是真的關心他，打開話匣子和我訴起苦來。

 

「陸寧，假如有個人他一次又一次地欺騙你，你會怎麼對他？」

 

我一臉好奇：「怎麼，有人騙了你嗎？」

 

笑S，梁今朝這是被林晶晶「騙」怕了？都開始問我討主意了。

 

他搖頭：「沒，我就是隨便問問。」

 

「哦，我還以為你被人騙了呢。」

 

「要是有人一次又一次騙了我啊，首先我不會再理他，其次我肯定還會給他個教訓，叫他以後再也不敢騙我。」

 

梁今朝低聲重復著我的話。

 

「給她個教訓麼？」

 

18

 

梁今朝像是想通了什麼似的，抬頭對我笑了笑。

 

「我知道了，陸寧，謝謝你。」

 

我疑惑道：「謝我什麼啊？」

 

他剛要回我話，就聽門口有人問：「梁今朝在家嗎？」

 

是郵遞員的聲音。

 

梁今朝的大學錄取通知書到了！

 

梁今朝自己也想到了這一點，快速起身穿上鞋子衝了出去，激動得嗓音都變了：

 

「在，我在家。」

 

郵遞員笑呵呵地把通知書遞給他：「梁同學，恭喜啊，考上首都的大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