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在記憶裡，上輩子這個時間節點，很重要！

「姐姐！我好像被人盯上了！

 

「你快來救救我！」

 

6

 

是宋思思。

 

我爸在我十三歲那年帶回來的養女。

 

他還認養了一個兒子，算是我青梅竹馬之交。

 

所以當宋思思赤著腳怯生生站在別墅門外的時候。我也沒多想，反而主動招呼她。

 

「宋思思，你好，我叫宋清棠，你可以叫我宋清棠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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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狗血的豪門撕逼，沒有真假千金的戲碼。

 

我曾經一度真心將宋思思當親妹妹。

 

她也對我十分崇拜和依賴。

 

「姐姐，我真羨慕你，你又漂亮又優秀，所有人都喜歡你，你想要什麼就會得到什麼。」

 

「姐姐，這次你就讓讓我吧，我真的很需要這個。」

 

「姐姐……」

 

隻要她一撒嬌一鬧，我什麼都能讓。

 

反正這些對於我來說還可以再有，可能對她來說更重要一些。

 

可是此刻再度聽到她的聲音，我卻有一種說不出的……脊背發涼的感覺。

 

上一世我被騙到天臺，一群混混輪流對我拳打腳踢。

 

那個女人蒙著臉款款走上前，用高跟鞋踩碎我的手指骨，聽我一聲聲慘叫。

 

即便她用了變聲器，也壓不住猙獰的恨意。

 

「宋清棠，從雲間月跌落下來滋味如何？失去一切的滋味如何？

 

「我媽說了，不被愛的才是小三，憑什麼你生來就擁有我沒有的一切？

 

「去S吧！」

 

會是她嗎？

 

我曾經當成親妹妹的宋思思？

 

按下心中翻湧的情緒，我問道：「你在哪兒？」

 

宋思思的聲音十分恐懼，幾乎帶了哭腔。

 

「在酒吧，我闖禍了，怎麼辦啊姐姐？

 

「他們說我碰灑了很貴的酒，必須喝完才放我走。不然今晚我別想離開。」

 

上一世，一模一樣的話。

 

我聽完抓起外套就往酒吧趕。

 

那時候晏修想陪我一起去，因為他懷疑宋思思。

 

「為什麼她遇到危險不打電話給宋總而要先打給你？你不也是個女孩子嗎？」

 

宋思思在電話另一端哭得梨花帶雨。

 

「對不起，姐夫。

 

「都是我不好，我耽誤你們倆獨處的時間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麻煩姐姐，隻是我一個人在這裡孤零零的，我也沒有其他的朋友，我好害怕……」

 

我用力推開了晏修。

 

「晏總，拜託你，不要把思思想得那麼惡毒。」

 

7

 

我趕到酒吧之後，果然看到宋思思被一群紈绔子弟圍著起哄。

 

她穿著白色短裙，站在中間，就像是被野獸環伺的可憐巴巴的小兔子。

 

見到我來了，幾乎是第一時間撲上來。

 

「姐姐！」

 

我當下隻想趕緊帶著宋思思離開這裡，於是拿起桌上的酒對瓶吹。

 

結果剛走出酒吧，讓司機送宋思思回家。

 

我就感覺到一股從胸口蔓延開的異樣灼熱。

 

我心想，糟了。

 

這群常年混跡酒吧夜店的公子哥們有些時候玩尋常的遊戲不過癮，會帶一些助興的小藥丸。

 

酒精混合著強勁的藥效在剎那間衝上了頭。

 

我看到斑駁的彩色光影，腳下卻連站立都艱難。

 

呼吸越來越急促，越來越紊亂，我顫抖著手掏出了手機。

 

找到晏修的電話，還沒來得及打。

 

卻撞入一個溫熱的懷抱裡。

 

是我青梅竹馬，也是我爸的養子。

 

陸謹之。

 

「清棠，怎麼把自己弄得那麼狼狽呢？

 

「我送你回家吧。」

 

自幼一同長大的交情，我不疑有他，上了陸謹之的車。

 

還在感慨他來得真是時候。

 

在快到家的時候，他大概是不熟悉路況，扶著我的手猛地失去重心。

 

我們倆短暫抱在一起。

 

撞見了準備出門找我的晏修。

 

他目光定在我們兩個人身上，尤其是看我披著陸謹之的外套，眼神冷得可怕。

 

「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

 

我想要解釋，被陸謹之護在身後。

 

「晏總，您別誤會，清棠喝多了點酒，我怕她在外不安全才送她回來。而且我們認識十幾年了，一直清清白白。」

 

那時候我不明白晏修發什麼火。

 

我一進門，他就把外套扯下來狠狠地扔進垃圾桶，然後警告我離陸謹之遠一點。

 

現在看來，從宋思思求助，到出門偶遇陸謹之……

 

未免太過巧合了。

 

8

 

「姐姐，你來找我好不好？我害怕他們真的把我帶走……」

 

電話另一端，宋思思還在不斷地求救。

 

我卻越來越冷靜。

 

「你打翻的酒多少錢？坐莊的人是誰？你把電話給他，我來跟他談。

 

「定位也發過來，我現在讓李叔去接你。」

 

「啊……」宋思思似乎是愣了一下，「那，那倒是不用，這些人……應該也隻是和我鬧著玩吧，姐姐你要是不方便來的話，就算了。」

 

我垂下眼睛。

 

「嗯，的確不太方便。」

 

掛掉電話的時候，我看見晏修臉上難掩的驚愕。

 

「你拿外套幹什麼？我不冷。」

 

他頓了下。

 

「我以為你等下要出門，我陪你一起。」

 

我壓下嘴角。

 

轉頭給助理打了電話。

 

「有點急事需要你現在處理。」

 

「我在，您說。」

 

「五分鍾內，不要驚動本人，我要知道陸謹之在哪兒。」

 

電話那端簡短地應了一聲。

 

「好的，小姐，我現在查。」

 

我走出了臥室，走到書房，深吸一口氣。

 

我很希望是我想錯了。

 

「大小姐，剛剛問過經理，陸先生應該在公司加班，核算 Q3 季度財務。」

 

「查公司監控。」

 

助理蒙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我會懷疑這個。

 

但很快，她就登錄上了公司企微。

 

不出兩分鍾，那邊發過來消息。

 

「陸謹之……不在公司。」她遲疑地說，「可能是處理完，先走了？」

 

我給她甩了酒吧定位。

 

「看看他的車在不在這附近。」

 

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覺得如坐針毡。

 

一個是我從小到大的青梅竹馬，一個是把我當作親妹妹一樣照顧的人。

 

助理很快給了我消息。

 

「陸先生不在，倒是有看到二小姐從酒吧出來，好像喝了點酒，要送她回家嗎？」

 

我攥緊的拳稍稍放松了些許。

 

「不用了。」

 

再度回到臥室，隻剩下床頭一小盞昏黃的光。

 

晏修沉默而持久地坐在暗處，不知道在想什麼。

 

一隻手還抓著剛剛準備陪我出門的西裝外套。

 

背影筆挺清癯，不肯失態。

 

他想得出神，我將下巴悄悄擱在他肩膀上，他才如夢初醒：「宋清棠？」

 

隨後那眼神中似乎一剎那找到了聚焦點：「你沒走？」

 

我輕輕啄了一下他的耳廓。

 

「我為什麼要走啊？」

 

他低垂眼眸，聲音清淡：「聽到你在找陸謹之了，我以為——」

 

我用一個吻封上了接下來的話，在男人震驚的眼神中，我就好像撲上來要掠食的小獸。

 

直接將人壓在了床上。

 

「晏修，剛剛你沒聽見我打電話嗎？」

 

我將夜燈調到了最暗，伸手奪過他散落在側的西裝領帶，將男人扯了過來。

 

「我說——

 

「不、太、方、便。」

 

他眼底仿佛萬年不化的冰雪此刻一點點消融成春水。

 

逐漸蕩起漣漪，一層一層溫柔而繾綣地湧上來。

 

「清棠，是你先來招惹我的。

 

「不要後悔。」

 

心跳分明在靜謐裡快速而急促，我卻偏要嘴硬。

 

「是嗎？那你最好也不要讓我失望。

 

「我隻給你一次機會。」

 

……

 

9

 

果然，人還是別太嘴硬。

 

第二天我躺在床上，渾身酸軟到提不起一絲力氣。

 

好不容易慢吞吞挪下了床，又看到雪白的脖頸一路到鎖骨上斑駁的草莓印。

 

腦海裡又想起昨晚的放縱和瘋狂。

 

臉瞬間滾燙無比。

 

我想到了晏修那副禁欲冷淡的外表下會有反差。

 

但沒想到反差能這麼大啊！

 

晏修已經離開別墅上班去了，聽宋姨說，還親自給我做了早餐。

 

不是，他難道不累嗎？

 

我光下樓梯走到餐廳都覺得要透支所有力氣了。

 

本以為自己裝得很輕松。

 

結果宋姨一眼看出來不對勁。

 

「您的腰怎麼了？腿怎麼看起來也不太利索？」

 

……

 

「我，半夜自己滾下床了。」

 

宋姨有點驚訝地點了點頭。

 

別墅外的花園裡傳來熟悉的聲音。

 

我握著刀叉的手微微一頓。

 

陸謹之穿著淺灰色西裝，噙著笑向我走來，看上去溫和清爽。

 

「清棠妹妹，你終於肯好好吃早飯了。」他笑著將帶來的鮮花遞給宋姨，自然而然在我身畔坐下，「不然老是這麼瘦，對身體不好。」

 

「哦，晏修做的早飯，隨便吃點。」

 

我小口咬著煎蛋，狀若無意：「你不用去工作？」

 

陸謹之的神色在剎那間凝固住了。

 

不知道是聽到了我的話還是看見我脖子上的痕跡，隱藏在鏡片後的眼眸有些深沉。

 

「昨天加班做完了，騰出一天陪你。」

 

他的笑容不過片刻間又恢復如常。

 

「你不是說今天想回母校看看嗎？

 

「正好我前段時間受邀去那裡，如果晏總比較忙沒空陪你的話，我們一起去？」

 

我其實想旁敲側擊問問陸謹之。

 

為什麼昨天他不在公司監控裡，但也沒有出現在酒吧。

 

也許，是我多慮了。

 

喝完了牛奶，朝他揚起一個笑。

 

「好啊。」

 

但那個笑容在玄關處換鞋時，頭發完全擋住臉便消失殆盡。

 

我，從來沒跟陸謹之說過我要回母校。

 

他對我的行程計劃了如指掌。

 

10

 

校長辦公室裡。

 

「感謝宋小姐的鼎力支持，您資助的這些女孩，成績都很優秀！」

 

我微笑：「這沒什麼，畢竟也是我的母校。資助她們不過略盡綿薄之力。」

 

這話說得真假參半。

 

我資助同校的學妹是真的。

 

希望她們畢業後來宋氏集團，為我所用也是真的。

 

畢竟，在我上一世的記憶裡，不久後，宋氏將面臨一個巨大的考驗。

 

我爸忽然病危，叔伯因為財產和股份繼承鬧得天翻地覆，而我作為最年輕的繼承人，根本沒有心腹在公司，被聯手制裁得很慘。

 

我走出來，正好看到了下課後的陸謹之。

 

他被幾個年輕女生團團圍住。

 

有人大著膽子問他：「陸學長，你有喜歡的人嗎？」

 

陸謹之還是溫文爾雅地淺笑：「有，不過，現在還不是在一起的時候。

 

「因為我足夠喜歡她，所以我有足夠的耐心，去等待一個時機。」

 

高跟鞋忽然踉跄了一步。

 

陸謹之聞聲，轉頭看向我。

 

我隻好走出來，笑著捶一下他的肩膀：「你小子，挺能藏啊，這麼多年連我都瞞著？」

 

陸謹之笑著問我：「哎，你還記得之前你去福利院，指著我說就要那個會打架的嗎？其實那是我第一次打架。」

 

「真的假的？可是之後在學校裡有人造謠我是宋家私生子，你也……」

 

「第一次打架為了自己，第二次為了你。」

 

陸謹之是個受人欺負卻S不服輸的犟種。

 

我是一年到頭隻能見到我爸一面的孤獨小孩。

 

他總是陪著我，護著我。

 

彼時的宋清棠和陸謹之，就像孤獨的兩隻小獸找到彼此，依偎在一起。

 

……

 

往事翻湧，百感交集。

 

或許我不該懷疑陸謹之的。

 

就在這時，我倆頭頂的白熾燈忽然熄滅。

 

外面似乎傳來嘻嘻哈哈的笑聲。

 

我愣了一秒，迅速轉身去摸索入口的位置。

 

門，被人從外面鎖上了。

 

11

 

陸謹之手中的筆記掉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