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妻在懷,高官厚祿加身,吳永文可謂是春風得意。
這人隻要一得意,就容易忘形。
尤其是吳永文這種「一夜暴富」的窮人。
前世明陽時時拿出府中的銀子接濟吳永文,硬生生讓吳永文一個窮鄉僻壤出來,什麼功名都沒有的窮書生過得比一般世家公子還瀟灑。
而明陽不知道的是,除了和她偷情的時間,吳永文都是拿著她給的銀子,在各種花樓狎妓,成了好多妓子的大恩客。
偏生明陽還真以為吳永文是為了她遠離家鄉,隻身留在京城,更為了她終身不娶。
如今順風順水,吳永文搖身一變成了官紳,想來欲望應該比前世更加膨脹才是。
事情發展也不出我所料,甚至我還沒出手,明陽和吳永文之間就產生了許多矛盾。
前世吳永文沒名沒分,隻能仰望明陽的接濟,自然處處順著她、討好她。
明陽也因為自己嫁作他人婦而心懷愧疚。
兩人你有「情」我有「意」,相處起來自然是情意綿綿。
而這一世,吳永文成了官紳兼驸馬,被各種貴人捧著,心態逐漸變化,自然不會像前世那樣做低伏小地伺候明陽。
而明陽見吳永文依仗自己的身份有了官職,前世的愧疚早變成如今的恃恩挾報。
她認為吳永文的一切都是她給的,吳永文自然應比婚前待她更好。
可吳永文卻一點也不知道感恩。每次兩人之間一發生矛盾,明陽勢必要把這件事拿出來威脅。
所謂恩大成仇,更何況是吳永文這種本就心眼比針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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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在明陽這施展自己的男子氣概,他就隻能去其他地方施展了。
在明陽公主和吳永文大婚三個月後,我偷偷使人給明陽遞了封信。
聽盯梢的人說,明陽公主拆了信後當即臉色大變,而後拎起鞭子就去了灑金街。
灑金街弄花巷,一條專門被用來養著達官顯貴外室的巷子。
明陽公主闖進去時,吳永文褲子都沒來得及提起來,不大的床上還躺著兩個嬌滴滴的女子。
三人全都是赤身裸體,在幹什麼勾當不言而喻。
明陽公主當即就氣得發了瘋,手裡的鞭子劈頭蓋臉朝床上打去,直把驸馬郎打得哀叫連連,光著屁股在地上求饒。
之後,明陽又去打床上的兩個女子,看吳永文護著其中一人的肚子,猛地反應過來對方竟然懷了身子。
她氣得兩目通紅,更是下死手把女子打到小產。
吳永文見自己孩子被活活打死,指著明陽的鼻子罵:「你這個毒婦!世間怎會有你這麼惡毒的女人!」
明陽也潑婦般對罵:「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你有今天的一切都是我給的,竟然還敢出來鬼混!」
兩人鬧得難看,整條灑金街的顯貴、妓子都看足了笑話。
9
之後,明陽哭著去宮中求陛下想要休掉驸馬郎,可這樁婚事本就是她之前苦苦求來的,為此還讓陛下自毀旨令。
如今成婚不到三個月,公主就又鬧著要休掉驸馬郎。
陛下當即就發了火,把吳永文養的兩個外室杖斃以作懲戒。
但也就如此了,休夫是不可能的。
而就在此時,又有很多才子跳出來狀告驸馬吳永文剽竊了他們的詩賦。
陛下派人教考一番,發現吳永文就隻會作一些上不得臺面的婬詩浪語罷了。
於是,震怒的陛下直接撸了吳永文的官職,杖打二十大板。
這樣一番鬧騰之後,原本情比金堅的兩人有了巨大的隔閡。
吳永文見自己驸馬的位置坐得牢牢的,既然養不了外室,就開始天天出入花樓,甚至整晚整晚宿在花樓。
明陽撒潑幾次後,知道無力回天,竟也開始報復性地養起面首來。
公主驸馬各玩各的,成了京城好一出戲碼。
10
中秋將近,夜市上多了很多有趣的玩意。
我隨手拿了投壺遊戲的第一名,身後掌聲雷動,我輕笑轉身,笑容瞬間凝固。
明陽正依著一個面白陰柔的男子,目露崇拜地看著我。
見我望過來,她下意識推開了身邊的男寵。
我收起笑,轉身就走。
「崔郎!崔郎!」
一直到拐進一條偏僻的小巷子,明陽仍然追在後面。
見我避她如蛇蠍的態度,她瞬間惱了,大聲喝道:「崔寧!你再不停下本宮就叫父皇治你們崔家藐視天家的罪!」
前世崔氏一族被我連累,百年大族一朝傾頹的回憶纏住我的雙腳。
我慢慢回頭,死死盯著她,眼底是黑沉沉的暗湧。
明陽對我知趣十分滿意,揮手讓侍衛們退下,而後抵在我身前,神情纏綿道:「崔郎,你走這麼快幹什麼?我就知道你還放不下我。是我當初識人不清,竟然為了吳永文那樣一個小人和你退婚。」
她痴迷地抱上我的腰:「這些日子我總在想你,想你對我的好,對我的敬重,如果當初是和你成親,你肯定不會去逛花樓。」
說著,她的聲音又變得咬牙切齒。
接著她話音一轉,「不過這一切都不遲,我們還有機會長相廝守。」
我冷冷地看著她,「長相廝守?陛下不會同意你休掉驸馬郎的,而驸馬郎也不可能休了你。」
明陽嬌羞地搖頭,用手指輕點我的胸膛。「吳永文的驸馬身份不過就是名存實亡罷了,隻要你願意,你也可以是我的驸馬。」
電光火石間,我想到一個可能,額頭不受控制地抽搐起來。
「雖然吳永文佔著驸馬的身份,而是我的心在你這兒,我的人也是你的,你比真正的驸馬也不差什麼。」
她仰起頭,含情默默地看著我:「崔郎,隻要你願意,我就把那些男寵全都趕出去,以後,隻我們二人雙宿雙棲。」
我要吐了。
11
此情此景,我恍然覺得竟和前世顛了個倒。
前世,明陽是不是也是這樣和吳永文說的?
她想幹什麼,讓我當她的面首嗎?
我咬緊牙,面露厭惡之色,狠狠推開了她。
「明陽公主,還請自重。我崔寧再不濟,也不可能做一個面首!」
明陽被我明晃晃的厭惡蟄了一下,她的臉色變得鐵青,而後那絲受傷和脆弱也很快被她慣有的刁蠻覆蓋。
「崔寧,你以為你是誰?能當本宮的面首是你的榮幸。好好掂量掂量你崔府的實力,聽說你的兄長是新科狀元郎對吧?你不願意,那本宮就隻有去找他了。」
瞧見我倏然蒼白下去的臉,她這才滿意地笑了。
「給你七日的時間考慮,崔郎,我等著你……」附在耳邊說的話好似毒蛇鑽進我的耳朵一般,令我渾身毛骨悚然。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渾渾噩噩回到崔府的。
兄長剛下值,雖然整日忙碌,可臉上卻是可以一展抱負的清淺笑容。
他見了我,含笑道:「阿寧,今晚娘做了月團,你記得吃一塊。」
見我神思不屬,他像小時候那樣摸了把我的頭。「都是要娶妻生子的人了,怎麼還這麼傻愣愣的。」
他輕笑搖頭,進了書房又開始伏案看卷宗。
我不由死死握緊了拳頭。
我不能讓兄長變成明陽的面首,他這麼驕傲的人,那會毀了他的!
想著前世兄長的慘死,我心中翻滾起一個孤注一擲的念頭。
明陽所依仗的一切,都來源於當今天子的寵愛。
如果,她失去了天子的寵愛呢……
剎那間,腦海中閃現過前世曾聽說過的一件傳聞——
前世我和明陽大婚後三年,端敏公主的奶娘生病離世。
聽說她在離世前曾吐露出一個驚天秘聞,秘聞直指明陽公主和端敏公主二人的身份有異。
可惜沒等這個秘密被查證,奶娘當晚就暴斃身亡。
我的眼睫一顫,一個冒險的打算升騰而起。
想要成功,我還需要端敏公主的協助。
想來,她應該很樂意才是。
12
七日之約前夕,正是皇家舉辦的秋獵。
秋獵上,明陽一身烈焰般的騎裝,襯得整個人越發明豔。
而端敏則穿著暗色的騎裝,看樣子似乎有些年頭了。
她一言不發地墜在後頭,隻時不時用豔羨的目光瞥過光明正大和陛下撒嬌的明陽。
跨上馬前,明陽衝我揚眉,傲然一笑,似乎在我說,今晚之後,我便是她的囊中之物。
我面無表情地側頭,正對上端敏溫婉的臉。
我們對視一眼,她含笑對我點點頭。
按照慣例,秋獵第一箭由陛下射出。這一箭通常都是很安全的,侍衛們也識趣,驅趕的都是鹿、羚羊等溫順的動物。
可今日,在陛下一箭朝著雌鹿射去時,另一隻雄鹿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瘋狂地用尖角頂上陛下的腰腹。
「陛下!」
「救駕!」
獵場亂作一團,此時距離陛下最近的,竟然是明陽公主和端敏公主兩個弱女子。
而她們二人,也作出了截然相反的舉動。
陰陽下意識逃跑,慌亂中跌倒在地,聲嘶力竭地大吼:「快救本宮!先救本宮!」
而距離陛下更遠一點的端敏公主,卻是不顧自己的安危,毅然地衝上去攔在了陛下身前。
端敏胸前的衣襟已經被鹿角割開了,劃出深深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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