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剎那間,眾臣跪倒在地,哭聲漫天。


我拿著帕子擦了擦眼淚,亦是哭得傷心不能自理。


尚書令裝模作樣地哭了兩下後,朝我走來。


「娘娘,陛下可有遺詔?」


這個老東西,明明看到我手中拽著遺詔了,還要特地問。


我把東西給他:「請相爺替本宮公布遺詔。」


尚書令接過,開始對群臣念道:「奉,天承運……命皇後佐政,直至大婚親政。」


是的,隻有皇後佐政。


沒有太後。


18


皇帝英年早逝,太後悲痛不已。


哦,她已經是太皇太後了,而我成了太後。


太皇太後匆匆從行宮趕來,在見到皇帝的屍首後,放聲大哭。


白發人送黑發人。


放在誰身上都不好受。


國葬開始準備,大理寺查案迅速,也查出下毒者是尚食局的女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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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那壺毒酒並不是給趙玄衡的,而是給坐在下首的劉國公。


隻是趙玄衡喝上頭了,杯中的酒也喝完,恰巧那個女官端著酒路過,就隨手一拿,喝了起來。


那女官被抓後,隻大喊:「我沒想殺皇帝,我隻是想殺劉國公!劉國公害死我親人,害死漠北十萬將士百姓!我隻是替這十萬人報仇!


「他個貪官!他任兵部尚書,卻貪汙軍餉!克扣糧草,往冬衣裡頭塞蘆葦!讓將士們吃發了霉,摻著沙子的口糧!他該死!


「爹!娘!張將軍!我對不住你們!未能幫你們報仇!!!」


說完,咬舌自盡。


大理寺開始往女官的家裡查。


查到最後,查出她原是漠北垂安城的人。


十五年前外族攻打漠北,屠戮垂安城百姓,她僥幸逃脫,後來到京城安家。


大理寺卿給我匯報的時候,言語中也對我有試探之意。


旁敲側擊地打探我是否認識這位女官。


因為我曾經也是漠北垂安城的人,也失去了所有親人。


且那女官口中的張將軍是我至親。


「放肆!」


我怒喝一聲,大理寺卿立馬跪下磕頭。


「誰給你的膽來懷疑本宮?」


「臣不敢!」


我已是大權在握的皇太後,這些人以為我還是曾經那個一無所有的張氏孤女嗎?


等我怒氣漸消,又問:「那個女官說,劉國公貪汙軍餉,害死漠北十萬將士是怎麼回事?」


大理寺卿:「臣……不知……」


「那要本宮幫你查嗎?」


「臣不敢,臣這就去查!」


大理寺卿說罷,退了下去。


然而沒走幾步,又被我叫住。


「讓監察司協助大理寺一起查。」


「……是。」


19


第二日。


劉國公府內,國公爺在書房裡焦急不安地來回走著。


忽地,劉大公子闖了進來。


「父親!大理寺和監察司開始查十五年前的卷宗了!」


國公爺聞言,雙眼一黑,倒在椅子上。


「父親!父親!」


國公爺捂著心口,朝兒子吩咐:「快……快給宮裡遞牌子,我要見太皇太後!」


20


太皇太後過來時,我正給假兒子喂藥。


小孩昨夜踢了被子,著了涼,我叫太醫來開了服藥。


「玉兒,哀家來喂吧。」


我將藥碗遞給太皇太後,自己坐到一邊。


假兒子向來乖,就是怕苦不肯喝藥。


太皇太後用湯勺勺起藥汁,哄著孩子喝。


「玉兒啊,大理寺查得怎麼樣了?」太皇太後忽然問起。


我卻笑:「玉兒昨兒不是叫人給您稟報過嗎?那女官說是……」


說到此處,我忽然停下,點到為止。


太皇太後將藥碗放下,叫人將孩子抱了出去,獨留我一人在房內。


她握上我的雙手,亦如我十六歲那年那樣。


那時她問我心儀誰。


我說出了她最想聽的話。


她如今也撫摸著我的手,那雙依舊指若青蔥的手。


歲月並沒有在我身上留下痕跡。


太皇太後看著,嘆息道。


「玉兒,我知道你是張家的女兒,也是漠北的女兒……十五年前的那場戰事哀家也很悲痛,可你不能因為一個女官的胡亂攀扯,就要懷疑劉家,國公府可是不曾做過這些腌臜事兒。


「你如今尚年少,朝中多的是居心叵測之人,國公府教養過你,你又是在哀家跟前長大的,是你唯一可以倚仗的,莫要中了旁人的離間計。」


我低頭思索一番,朝太皇太後笑道:「您說得對,玉兒也是這麼想的。」


太皇太後聞言,松了口氣。


我看著她的神色,又道:「可大理寺已查出此事,若我執意攔下不查,豈不是惹猜疑?


「玉兒想著,既是清白,那是便萬般不怕的,您安心吧。」


太皇太後神色有絲僵硬,又迅速恢復自然。


「自然是。」


21


國喪大典前一夜,京城護軍忽然調動,圍住了劉國公府。


一刻鍾後,劉大公子從暗道逃出府,帶著一封信,直往京郊的西山大營跑去。


「孫叔,此事一成,你我兩家便是誅殺妖後的功臣!」


西山大營的總兵——孫將軍與劉國公沾親帶故,聞言,他將那封信狠狠拍在桌上,又抽出佩刀。


「啪!」


劉大公子嚇了一跳,還以為孫將軍要砍死自己。


沒想到孫將軍卻怒喝:「都是你們國公府的禍!當初為什麼要收養那個女娃娃?還把她推上後位?


「如今這妖後指使女官下毒弑君,禍亂朝政!」


劉大公子慌忙解釋:「那是太皇太後要我們收的,我們也不過是……」


孫將軍伸出手,讓他閉嘴,而後走出軍帳。


帳外,西山大營的將士們都集合完畢,整裝待發。


「將士們!」


孫將軍放聲大吼。


「妖後弑君!


「入城!誅殺妖後!」


半個時辰後,西山總兵領著幾千人馬,以換防為由,讓京城護軍打開城門。


守門的將士哪見過換防要這麼多兵馬的,連忙叫人去通報。


然而剛離開城牆一步,西山兵就開始砸城門。


「西山大營造反了!


「西山大營造反了!


「西山大營造反了!」


京城護軍大喊著,上城牆放箭。


「砰——」


城門被砸開,叛軍湧入京城,分了兩頭。


一頭往國公府去。


一頭直入宮中。


等叛軍聲勢浩大地來到國公府時,圍在這裡的京城護軍立馬嚇跑了。


叛軍的頭領叫人砸開了國公府的門。


劉國公爺早就讓府中侍衛準備好,待孫將軍的人一來,就帶著府衛往宮裡殺。


叛軍一路來到落了鎖的宮門前,開始攻門。


劉國公爺到的時候,宮門恰好被砸開。


孫將軍一聲令下:「妖後弑君!誅殺妖後!以正朝綱!」


「殺!」


「殺!」


「殺!」


叛軍湧進宮中,卻見高聳莊嚴的宮道上空無一人。


眾人正疑惑時,宮牆上忽地出現一排排射箭手。


剎那間,箭如雨下。


整個宮道中瞬間慘叫一片。


「投降者!既往不咎!


「投降者!既往不咎!


「投降者!既往不咎!」


箭手整齊劃一地呼著號,再次把箭搭上弓。


叛軍們驚恐地往宮外退去,卻不料一群鐵騎揚旗而至,將他們團團圍住。


領頭的正是現任鎮北將軍——許青鋒。


而跟在他身旁的,則是身著鐵甲的阿亥。


「老孫!」許青鋒朝那群叛軍大喊,「你別糊塗!趕緊投降!我在大娘娘面前保你不死!」


「大娘娘?」孫將軍撥開人群,怒道,「張成玉那個妖後?是她殺了陛下!下毒酒的女官是漠北垂安的人!張玉成也是垂安人!是她指使女官殺……」


話還沒說完,一支利箭穿過他的喉嚨。


阿亥放下弓箭,冷聲道:「廢什麼話。」


22


我坐在摘星閣的頂層,俯瞰整個京城。


看著漠北軍將那些叛軍收拾好後,我起身下了樓。


宮人在我面前提燈指引,一路來到壽安宮裡。


「張成玉!」


太皇太後披著發朝我撲來。


「你做了什麼?!!為什麼這麼做!!!」


我把她摁住,讓宮人退下。


我將她拉到屋內,看著她跌倒在地,自己坐上了太後的位置。


我拿起一炳玉如意,細細觀賞著,笑道:「太皇太後,您不覺得問一個報仇的人為什麼,很好笑嗎?」


太皇太後聞言一愣,而後大笑起來。


「報仇?


「那你可報錯仇了!


「我們劉家不過是在先皇的授意下幹了這些腌臜事!


「你們張家本就功高蓋主,你那阿兄還又不知天高地厚地拒娶公主,惹得先皇惱怒,起忌憚之心!」


我點著腦袋,疑惑道:「哪個先皇?我的丈夫,還是你的丈夫?」


太皇太後又冷笑:「你覺得我兒子能幹出這種事嗎?」


我贊成地點頭:「那倒是,他要是有點腦子,貞豐皇帝也不會讓您攝政,替他兒子看江山。」


「……」


太皇太後又撲上來,拽著我的手,哀求道:「玉兒,你看在我撫養你長大的份兒上,放劉家一馬吧……」


我將她的手扯開,一字一句地告訴她:「若非你們,我會成為孤女?會需要你們撫養嗎?」


太皇太後的臉上老淚縱橫:「都是先皇讓我們做的啊!!!克扣軍餉糧草,發放次等軍衣都是他讓我們做啊!!!


「他想你們張家死在戰線上,這樣他就不用背負殺臣的罵名,哪怕犧牲十萬軍士他也不在乎!」


十五年前,在得知十萬將士戰死沙場後,太後惶恐不安,她不知多少人是因劉家而死,他們可能是戰死,更可能是餓死,凍死,或者吃不飽穿不暖被敵軍殺死。


每當午夜夢回,她總會聽見那些馬蹄聲,以為是張家來索命!是十萬漠北軍來索命!


她本就信鬼佛,從此開始常居佛堂,想安度亡靈。


在得知張家還有個女兒幸存的時候,她想彌補這些罪孽,便勸先皇:厚待忠烈之女,能穩朝臣之心。


又為了不讓那姑娘無人教導,先讓國公府收養她,待先皇駕崩後又將她接入宮中,許她一生榮華富貴。


雖後來對她也有利用之心,可這些年的愧疚和疼愛卻是半分不假啊!


太皇太後拽著我的衣袖,止不住地叫喊。


「是先皇害的張家!


「可憐你,和滅族兇手的兒子恩愛了多年吶……」


我心中發笑:「哪有,我和你兒子可不恩愛,他好龍陽,愛的是個侍衛。」


太皇太後愣住了,良久朝天悲呼。


「蒼天吶!!!」


23


當初阿兄和阿爺的屍體運回來時,阿嬸查看過二人的屍體,又問了運送屍體的士兵。


那時我們就知道,原來京中來的糧食衣物都是次品,有的糧食都用沙子作數。


許多將士餓著上戰場,根本無法對抗強壯有力的外族人。


阿嬸氣得要去找京中來的督軍,可督軍前不久去了前線,於是阿嬸上了馬就要奔往前線。


二叔和三堂哥也跟過去。


後來他們再也沒有回來,我也明白,他們永遠也回不來了。


我僥幸活下來後,入了京,漸漸知道劉國公爺正是兵部尚書。


兵部管著天下軍務,也管著後勤,其中包括收集供給軍隊的糧草衣物。


漠北那一戰,亦是劉國公爺負責所有事務。


是他害了漠北,是他害了張家。


為了報復劉氏,我甘願嫁給好龍陽的趙玄衡,可他手中無實權,我等啊等,等到時機到來做了皇後,等到太後還政趙玄衡。


趙玄衡本就是個蠢的,在政務上一竅不通。


我趁機出現,替他分擔政務,指染朝堂,培養勢力。


我想等大權在握後,再找合適時機解決劉國公,以及當初那些在物資上動手腳,害死十萬漠北軍的人。


但那個尚食局女官的突然出現打斷了我的計劃,還險些讓我擔上弑君的罪名。


原本我也沒多大把握能扭轉戰局。


大理寺要查十五年前的卷宗,可我知道希望渺茫。


十五年前的東西很難尋找到,更別說被人刻意隱瞞過的卷宗。


於是我決定賭一把。


我讓京城護軍圍住國公府。


若是他們清清白白,就不會著急地去求救。


然而他們去求救了,去了西山大營。


他們要造反。


很好,倘若日後還是尋不出劉家貪汙的證據也無妨,光造反這條,也夠他們死上千萬回了。


我找到許青峰,說:「將軍,你說你與漠北的將士欠我個情,可作數?」


許青峰在我面前跪下:「請大娘娘吩咐。」


許青峰此次回京受封,帶了兩千鐵騎,六千常規兵,此刻正駐扎在城外。


他聽我命令,和阿亥一起埋伏在城內,把叛軍一網打盡。


這場戰,終歸是我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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