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凌晨三點,江衍的社恐小助理攔住了接親車隊。


她跪在暴雨中,哀求江衍不要娶我。不然,她就會死。


眾目睽睽之下,我讓司機掉轉了車頭。


他的朋友們紛紛起哄。


江衍篤定地嗤笑:「先把小姑娘哄開心了再說。放心吧,不出三天,蘇杳會向我再求一次婚。」


可是,三個月都過去了。我一次也沒有聯系過他。


他終於慌了,打電話給我:「杳杳,你服個軟,我們的婚禮繼續。」


我輕笑著,推開親吻我耳後的男人:「服軟?江衍,我一向……隻服硬的。」


1


凌晨三點多,接親的車隊在雨幕中前行。


江衍握住我的手:「杳杳,能娶到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


我回過頭,用目光描摹他熟悉的眉眼,似乎看見了他年少時的樣子。


「阿四……」我喚著他的昵稱,才一開口,眼睛竟酸澀起來。


「怎麼回事?車怎麼停了?」伴娘蘇曉才剛開口,聲線卻變了,「那是個……什麼東西?!怎麼跟個女……」


隻見漫天的雨霧中,昏黃的路燈下,一個身穿白色長裙的女人打著一把黑傘,站在不遠處的路中央。


隻一瞬,江衍握著我的手力道突然變大,攥得我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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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力抽了抽,他才像是恍然驚醒般,眼神虛浮地看了我一眼:


「杳杳,我馬上回來。」


他起身時,我攥緊了他的衣角,如同攥著我和他最後的一線希望。


「江衍,能不能不要去?」


在我們這裡,接親的中途,新郎新娘是不能半路下車的。因為要討一路走到頭的好彩頭——白頭偕老。


江衍沉默著。


「江衍,半路下車不吉利,你要敢下車試試看!」蘇曉脾氣躁,威脅著。


很快,後面的車輛也跟著停了下來。送親的、接親的親友們紛紛撐著傘走了過來。


已經有人走上前去交涉了。 


可是,江衍還是一點一點抽出了他的衣角。


他拍拍我的手:


「我去把她趕走。」


車門打開,雨霧乘虛而入,我的胳膊上覆上一層涼意。


同時湧進來的,還有女孩壓抑的哭聲:「江總!」


2


我趴在車窗上,看江衍在昏黃的燈光下奔跑,背影離我越來越遠。


這一刻,和最近反復出現在我夢境裡的畫面是那樣相似。一樣地,我眼睜睜地看著江衍漸行漸遠,卻無能為力。


他們發生了激烈的爭執。


雨傘落在了地上。


我這才認出,擋路的女孩是江衍的小助理餘靜宜。


江衍曾多次在我面前說起過她,說她性格內向實在不適合做助理。


說她社恐到見了陌生人說話都磕巴。


他提及她的時候,語氣是那樣地不耐:


「真沒用,帶了那麼久,談判都不會。差點兒弄黃了我和傅氏的合作。


「要不是因為她是杳杳你拜託給我的,要不是可憐她,早讓她卷鋪蓋滾蛋了。」


他幾次三番說要終止聘用合同。


可沒想到,這個被他嫌棄的女孩,如今竟有了來截婚車的底氣。


此刻,渾身湿噠噠的女孩跪在了馬路中央,布料緊貼著她纖瘦的身軀,看起來是那樣柔弱無助:


「江總,求求你,不要和她結婚。


「別拋下我,不然,我會死的!」


3


我小叔和堂哥斥責著江衍,接親團裡他的親友也勸著他。


江衍的雙手緊握成拳,他回頭看向婚車的方向。


任女孩攥緊他的褲管哀求。


他沒有甩開她,也沒有承諾她。


這一刻,他猶豫了。


我不顧蘇曉的阻攔,下了車。


雨霧霎時間便裹挾了我。


我站在車邊,潔白的婚紗裙擺被積水打湿,不見得有多髒,卻無端讓人心底硌硬。就像江衍現在的行為。


「江衍。」我叫他。


他這才恍然驚覺般抬腳、掙脫,怒道:


「餘靜宜,你可真讓我惡心!


「要死,就死遠點。別擋著別人的道,晦氣!」


他轉身向我跑來,握住我的手:「杳杳,你下車幹嗎?雨這麼大。」


我看著已然被淋湿的他,覺得此時的他是那樣陌生。


小叔和堂哥看著我:「杳杳,你要是覺得委屈,我們現在就掉頭回家,咱也不是非得結這個婚!」


我搖了搖頭。


若是以前阿四這樣對我,我定然是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他。


可是,今時不同往日。現在,我不能離開。


4


婚車到江衍家時,天還未明。


敬茶的時候,江衍口袋裡的手機一直在振動。


茶一敬完,他便借口公司有急事,出去陽臺上接了個電話。


接完電話回來,他臉色有些難看:


「杳杳,你先休息休息,等下婚禮上還要敬酒。我先下去招呼賓客。」


他走到門口時,我叫住了他:「江衍,你還記得求婚那天,你說了什麼嗎?」


他回過頭來,笑得有些牽強,避開了我的問題:「杳杳,樓下正忙著。」


我看著他的背影,那個大膽的猜想變得更加清晰。


他走後,蘇曉和其他幾個伴娘圍著我拍照。


蘇曉還在為早上攔車的事憤憤不平:


「那女的,一看就沒安好心!杳杳,你可真是個包子!


「你以前那樣驕傲,什麼時候變成任江衍搓扁揉圓的軟骨頭了?」


是呀,是從什麼時候呢?


以前,我和阿四,我是那嬌蠻任性的小姐,而他一向都是我任勞任怨忠心耿耿的跟班。


我的心口堵得慌,借口去洗手間,躲開了她的憤懑。


原本想要在洗手間裡喘口氣,沒想到,不經意朝窗戶瞥了一眼,竟看見院牆外江衍奔向黑傘的身影。


他們腳尖對著腳尖,站在黑傘下許久。


黑傘偶爾晃動一下,震落了水珠。


許久之後,江衍才從傘下離開,匆匆跑回院子裡。


我茫然盯著鏡中的自己許久,不知自己執意要嫁給江衍這個決定究竟是對還是錯。


打開衛生間門時,我聽見她們在說餘靜宜是隻白眼狼。


說我一路資助她讀完大學,又將她塞進了江衍的公司,沒想到看起來無辜可憐的小白花心機那麼重。


「我就說了,咬人的狗都是不叫的!杳杳以前多陽光的一個姑娘,現在成什麼樣子了。」


她們不知道,我之所以會變成這樣,不隻是因為餘靜宜。


更多的,是因為阿四。


我想等到他回來。


5


晚上的婚宴,江衍全程都有些神不守舍。


他的目光遊離,時不時地瞥向大門口。


在交換婚戒的時候,餘靜宜一身白色露肩婚紗出現在了大門口。


眾目睽睽之下,她的臉色煞白,瘦小的身體似乎在微微顫抖。


她哀求著:「江總!求求您不要結婚,我會死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我們三人身上。


「這白眼狼可真是囂張啊,膽子大到在婚禮現場逼婚了?就這,蘇杳竟然也能忍?真窩囊!」


「擱這兒尋死覓活,笑死,她心裡打的什麼算盤,以為能瞞得了誰?江家是她能接觸到的最優質的資源了吧?當然是用盡手段也要擠進來了。可笑蘇杳竟資助了她那麼多年。」


這一刻,我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笑話。


江衍握住了我的手,將我拽到他身後,陰鬱地看向餘靜宜:「餘靜宜,能不能別鬧?」


「你說過的,會娶我……」


餘靜宜將刀片橫在了自己腕間。


「你騙了我。江衍,你要記住,是你,是你逼死我的。」


她作勢劃下去的那一瞬間。我的手被松開,沉沉地垂了下來。


江衍在炫目的光暈下,又一次離我而去。


賓客們一片哗然。


蘇曉氣得衝上前來:「江衍,你什麼意思?!」


江衍握住餘靜宜的右手,抽出了她手中的刀片:「我不能看著她尋死。更不能讓她弄髒我的婚禮!」


在大家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拽著她的手腕,拉著她往外走。


餘靜宜潔白的頭紗飄在身後,他們就好似一對新婚璧人一樣,往外跑,像是奔向他們美好的未來。


這一刻,我終於明白,我的阿四,也許再也回不來了。


我扯掉了頭紗,扔掉那隻還未來得及戴在江衍無名指上的婚戒。


頂著像是聚光燈般落在我身上的各色目光,或是同情,或是嘲諷,或是可憐,甚或幸災樂禍……


我做了艱難的決定:


「婚禮取消。」   


6


下午,收拾完婚禮的殘局後,我回江衍的住處收拾東西。


原本平平整整的床鋪現在亂糟糟的。原本床頭擺放著的兩個婚慶娃娃也被扔在了地上。


那條熟悉的頭紗被扔在臥室通向浴室的途中。


往後是婚紗、婚鞋、女士內衣……


我的手,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不敢想象,阿四的身體抱著別的女人的畫面。


我將衣物塞進行李箱時,門外傳來了說笑聲。


「四哥,蘇杳那邊沒事吧?」


門縫裡,我看見江衍牽著餘靜宜的手,拉著她坐在了沙發上。


「放心吧,她愛我愛得要死要活,不出三天,她肯定又一次向我求婚!」


是的,結婚是我主動提出來的。


那天,求婚現場那漫天的焰火似乎都在告訴江衍我愛他,想要和他在一起。


他輕嘆一聲:「大小姐,這種事,應該我主動才是。」


他在璀璨的焰火中將我擁進懷裡,溫柔又克制地親吻我。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那天他也準備向我求婚。光場景布置就足足花了他一周的休息時間。


湊巧又可惜的是,被我搶先了。


僅僅隻有三個月,那個曾經和我心有靈犀的男人就變了。


此時,他任由餘靜宜攥著他的衣角,憐惜地看著她低著頭,聽她怯怯地哀求:「江總,別拋下我……」


他攬住了她的肩膀,逗她:「怎麼會呢?不會讓你死的。」


他哄小雀兒一般的模樣,惹得他的兄弟們紛紛起哄:


「四哥,你可真厲害,終於實現了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的理想了!」


「不是,四哥,我總覺得你變了,你以前說過的,這輩子認準了蘇杳,絕不可能有二心……」


7


江衍的眉頭蹙了蹙,臉色已然變了。


是的,蘇杳曾經的確是他心目中的唯一。


她就像是高高在上的孔雀,耀眼奪目。而他,隻是默默無聞的麻雀,自卑自憐。


他暗戀了她十幾年。


暗戀到他房間裡的牆上、桌邊、床頭……都是她的照片。


他好不容易終於成為了她的男友,卻發現,一切也不過就那麼回事。


她好強,她獨立,她一點兒也不依賴他。


離她越近,他越沒有成就感,越是自卑。


時間久了,他便又從她身上品出來一些無趣:


古板得一定要等到婚後才願意將自己交給他;


不會穿性感的衣服討他的歡心;


不會撒嬌不會尋求刺激,更不會小鳥依人……


相較而言,餘靜宜就好多了。


光看著她那瘦弱怯怯的樣子,就能讓他胸中升騰起大男人的保護欲。


她溫柔體貼,事事以他為中心。


甚至為了和他尋求刺激,願意拋卻自尊。


就比如,早上她在傘下,目色迷離地提議要在他和蘇杳的婚禮現場搶婚。


她說:「要是蘇杳真的愛你,一定會再向你求一次婚。到時候,你再娶她,以後不就可以將她拿捏得死死的了嗎?」


他一向在蘇杳面前抬不起頭來,很快便對這主意動了心。


更讓他無法抗拒的是,以往平平無奇的他,還從未感受過被兩個女孩爭搶的感覺。


果不其然,餘靜宜搶婚的那一刻,蘇杳紅著的眼眶,讓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愉悅。


他懷著這直衝天靈蓋般的愉悅,拽著餘靜宜跑出了婚禮現場。


急不可耐地擁進了蘇杳親手布置的房間。


滾在了他們的新床上。


他表現得前所未有地兇悍,在餘靜宜的眼淚中,喚著蘇杳的名字。


有人替他說話的聲音讓他意猶未盡地回了神。


那人說:「養個小雀兒怎麼了?四哥又沒有不愛蘇杳。誰不喜歡新鮮的?」


「就是,再說蘇杳那麼強勢,和她在一起,四哥壓力太大了。找個乖巧聽話的,紓解一下壓力,也沒什麼吧?」


他玩弄著手中的打火機,朝那人深深地看了一眼。


說得太對了,他的終點還是蘇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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