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13

店鋪門一開，我媽就揪著我的耳朵，兇狠地瞪著我。

「逃，我看你能逃到什麼時候？你好好給我傳宗接代，起碼能保住你這條狗命，跟我回去，今晚就給你安排女人。」

我把她手揮開，麻木地朝著馬路方向走。

他不留我，我也不想回家送死。

我被車撞死都不想淪為她們的工具和食物！

我媽當然不會輕易放我走了，她拉著我的胳膊，大喊大叫起來。

「宋溪，你個不孝兒，快過年了，就是這麼氣你老母親的！你給我回家去，給我回家去啊！」

街上的人看到是我媽在發瘋，都繞開我們加快步伐地走了。我媽是鎮上有名的潑婦，誰都不想招惹她。

我再一次把她推開，她作勢摔坐在地上，蹬腿大哭，罵我不孝，估計整條巷子的人都聽到了。

我沒有一絲同情，她的孩子隻有那個怪物，她從來沒把我和哥哥當成她的親生孩子，她隻是在利用我們！

所以我隻是抓住機會，轉身就跑。

才剛跑了幾步，前面的巷子口突然躥出一輛摩託。

我也不知道是自己撞摩託，還是摩託撞到我，當即就撲倒在地上，半條腿疼得直打戰。

騎摩託的是個中年人，沒有逃走，立馬下來查看我的傷勢。

「不不不不好意思啊，我我我我送你去，去醫院檢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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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搖頭。

「我們家有急事，必須馬上回去，送我們回家就好了，我是他媽媽。」

看來，都是天意，我逃不掉了。我的腿摔成這樣，跑也跑不動。

大不了回去，一頭撞死，成為它最後的晚餐。

我媽見我不反抗，得意地跟摩託大叔一起把我扶上車，然後坐在我後面。

我抬起腦袋，看到燻香店二樓的陽臺站著那個男人。陽臺沒有開燈，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14

回到家，我往沙發上一坐，就看到我媽興奮地摸出手機，想給那些之前聯系過的女人打電話。

我一把奪過她的手機，重重地砸在地上。

她愣了一陣後，對我拳打腳踢。

「死孩子，你砸我手機幹嗎，啊！」

她喜歡閉著眼睛大聲喊叫。

這一叫，那個怪物就從她房間裡爬出，渾黑的眼睛直直盯著我，脖子一扭一扭地，突然加快速度，一個躥起，趴在我身上！

冰涼涼的，還散發著一股惡臭，實在是令人惡心，而且不論我怎麼扒都扒不開。

我媽得意了。

「寶貝，對，就這樣，看好你弟弟，媽媽出去叫幾個人回來。」

她才剛起身，纏在我身上的人突然彈開，然後趴在地上警惕地看著我，步步後退，退到墻上就不敢動了。

我媽頓住，倍感疑惑了吧。

而我隻覺兜裡有什麼東西在發燙，趕緊拿出來一看，原來是裝著燻香塊的盒子，縫隙還冒著紅煙。

我把盒子打開，裡面有一塊燻香在燃燒著……可我並沒有碰過它們。

燃起的紅煙跟我之前看到的不一樣，今晚特別濃，而且飄起並不會散去，在半空中打旋，突然朝著那隻怪物盤旋而去。

怪物想跑，卻瞬間被紅煙裹住了身體，不論怎麼揮舞雙手都掙脫不開。

我媽趕緊去倒水，我知道她想把燻香弄熄滅，立即將她雙手反鎖在身後，不讓她動。

平時她打我，我隻是不還手，力氣還是勝過她的，而且不是一星半點。

她奮力掙扎，看著她唯一的寶貝被紅煙一圈接一圈地纏住，急得想咬我，我索性把她的腦袋按在茶幾上，並且讓她看著她親生女兒！

可隔壁和對門早就被她用這種聲音給嚇走了，沒有人來救她的。

「啊！啊！寶貝，寶貝別怕，媽媽在，媽媽在啊。宋溪，你放開我，我女兒要是死了，我跟你沒完！」

「你把她養成怪物了，讓她繼續活下去，對你和她都是折磨，你為什麼不能放手？」

「她是我女兒，是我唯一的孩子，我不能沒有她，不能再看著她受苦，不能！啊啊啊……」

「那我和哥哥呢，我們不是你的孩子嗎？」

她沒有說話，更加用力地掙扎著。

而那個怪物像野獸一樣嘶吼了一聲，把纏著它的紅煙都掙脫散了。

它原本是肚皮朝上的，這下猛地翻了個身，重新趴在地上，對著我張開嘴巴，露出又尖又黑的牙齒，迅速向我撲來！

我以為自己這輩子就要完了，又一縷紅煙飄起，在半空中形成筆直的一條線，貫穿那怪物的腦袋！

怪物凌空的身體突然僵硬，沒能撲到我面前，便一邊消散一邊墜落……

「啊！」

我媽深吸一口氣，大叫出來。

我習慣她這種尖厲刺耳的聲音了，仍死死按著她。

怪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成黑色煙霧，煙霧又迅速消散，我看到它殘缺的臉透露著極大的不甘，直到，徹底消散。

沒了。

它終於沒了！

我看向燻香盒，少了一塊，多了一撮灰。

要是正常點的話，這一小塊燻香，是可以燒一晚上的。

「嗚嗚嗚……」我媽聲嘶力竭地哭喊著，「沒了，我的寶貝女兒沒了，我沒有保護好她，我終究是個沒用的母親啊。」

「她這是解脫了。」

我媽突然抓著我的衣服，惡狠狠地問我：「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我平靜地看著她。

「知道什麼，知道我跟我哥不是你親生兒子，你隻是我大伯娶的老婆，因為我們爸媽死得早，所以你就收養了我們。

「但是沒關系啊，隻要你把我當成親生兒子，我就會把你當親媽。我以為，你是真的對我好。

「我上學也是為了可以給你更好的生活，帶你離開這個滿是流言蜚語的地方，讓你不再被人議論。別人都說你是帶著女兒嫁進我們家的，我沒見過面的爺爺奶奶，還有我親大伯，他們都對你不好，對姐姐不好。

「我知道啊，我都知道。

「這些都過去了，我會照顧好你，繼續把你當成親生母親的……」

她流著眼淚對我搖頭，雙手抓著頭發，還死死盯著她親生女兒消散的地方。

我拍拍她的背，讓她冷靜，告訴她我會陪她，我不會怪她。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直到有人敲門。

「媽，我出去看看，你別想不開啊，你還有我呢。」

我出去開門，受的隻是皮肉傷，而且那個怪物沒了，我興奮到根本感覺不到痛。

如我所料，是那個男人來了，隻有他是真的在意我死活，不然也不會在關鍵時刻救我。

「你來了。」

我剛說出這一句話，屋裡就傳來啪嗒一聲。

我媽睜著一雙眼睛躺在地上，心口扎著一把水果刀，兩隻手還死死抓著刀柄。

「媽！」

我跑回去，跪在她死不瞑目的屍體面前，眼淚奪眶而出。

「媽，你怎麼就想不開呢，我不是說了還有我在的嗎……」

不多時，那個人從我身旁路過，手搭了下我的肩膀，用溫潤的聲音安慰了我一句。」

我看著他進了我媽的房間，抹著眼淚，深吸一口氣，看著這個女人死不瞑目且帶著愧疚的樣子，我的嘴角就控制不住地揚了起來。

她終於死了！

這個害死我親生爸媽和哥哥的家伙！

我說的那堆話，不就是讓她愧疚的。

水果刀也是我特意放在桌上的。